在林熙的認知裡,廂房同書房是有很大詫異的,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廂房其實有點類似於側臥室,很多時候在林府上,若邢姨媽來做了客,中午又想歇息的時候,便會安置在廂房裡,而在康府上,沒當她來了月事,便會從宿在西廂,不住東廂,故而西廂也是有“側”之意。

可打林熙站在這屋裡時,就有些糊塗了,以為抬望眼過去,便見許許多多的書架立在這裡,加上寬大的書案,文房四寶,這讓林熙錯愕自己是不是到了謝家三爺的書房裡。

而林熙一臉糊塗的表情,讓十三姑娘笑了起來,抬手過來拽了她:“幹嘛一臉驚詫的,莫不是以為到了書房?”

林熙尷尬的笑笑:“難道這不是?”

十三姑娘一挑眉:“這當然不是,這只是我和十四妹妹的小學堂,是我娘專門為我和妹妹進行閨學的講授之地,當然平時也是我們兩個書寫作畫的地方!”她說著推了林熙往桌邊:“你也一道來唄!”

林熙笑著點點頭,眼掃那些書架,不免內心震撼,忍不住問了一句:“那,那些書架上的書,你們也常讀的?”

“何止是常讀?父親可要我們必須熟爛於心呢!”十四姑娘說著已經提了筆看向林嵐:“你我不如各自書畫,贈留對方當作禮物?”

林嵐一臉興奮:“真得可以嗎?可我的東西……”

“你別那樣,要論貴重,我家也不缺什麼,你們難得與我們姐妹投緣,只管書畫出最好的來,留給我們姐妹就好,我們自然也是一樣!是吧十三姐?”

十三姑娘立刻捉了筆:“自然自然,全往拿手了來!”

當下她們姐妹就動作起來,林熙和林嵐對視一眼後,也紛紛而作。

要說熟練。自是魏碑,也是林熙習字這些時日來,越發深愛的字型,可是當她提筆喂墨的時候,眼掃到十四姑娘寫的也是魏碑時。便立刻放棄了魏碑這個年頭,畢竟剛才那冬日之雪的言論,竟無端端的叫她有些驚駭。故而下筆的時候,乃是瘦金體。

她寫的是杜甫的《春夜喜雨》,畢竟在人家超級世家面前賣弄學問最是無益。又何況她這會也才九歲。守著本分,寫下這一個討喜的春雨詩詞,但思及作畫時,腦海裡過了那團扇上的蝴蝶,便提筆在詩詞的底端畫了幾筆青草,與葉子上落了一滴雨露,這便放了筆。

她人小,寫的簡單。畫得更簡單,便成了第一個放筆的。放下後,又覺得這般是不是不太好。內心正思量的功夫,十四姑娘也放了筆。

“我瞧瞧你的!”她說著湊了過來看林熙的。看完後,伸手一摟林熙的肩膀:“難怪在我前頭呢,原來這般簡單。”

林熙不好意思的眨眨眼:“我會的不多。”

“沒關係的,你去瞧我的。”她推著林熙過去,林熙便看到一副潑墨寫意的山河圖,簡簡單單的墨液勾邊,綴著點墨,倒很有氣勢,在加上旁邊是以魏碑之體而寫得山河之詩,看起來竟頗有大家之範,當下衝十四姑娘一笑:“你畫的可真好,看著就同我家堂上掛的那副一樣好!”

十四姑娘聞言臉上笑容大盛,而此時林嵐同十三姑娘倒是幾乎同時放筆。

十三姑娘畫的是一匹高頭大馬,馬兒高昂頭顱,馬背上錦鞍華蹬,此馬立在硃紅色的門前,倒很有氣派。

“神采奕奕,十三姑娘畫的可是宮門前的儀馬?”林嵐笑言輕問,十三姑娘立刻點頭,林熙卻是盯著那馬上的鞍與蹬,心中微微輕嘆,再看邊上詩詞,乃是一首意寓馬上封侯的詩詞,便知那錦鞍華蹬乃指侯意,卻不免心中又替她再嘆。

已得而求,只怕是自己心裡都不信著自己,倒同我一樣了,只不過我若畫馬,為求奔騰,自不要鞍蹬,馳騁縱橫的,何苦再累著束著自己。

“你畫的是什麼?”此時十三姑娘去了林嵐的桌前,立時看到的是一副虯枝雪梅,邊上還提著兩句: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不錯,爹爹說,畫梅的人,天生一份傲骨,更有一份堅定之心呢!”十三姑娘笑嘻嘻的言語,林嵐嘴角輕勾,話中卻見惶恐:“哪裡有什麼傲骨了?不過是我院中有著這麼一株,想起了就畫了她。”

林熙微微抽了嘴角,為林嵐扯謊的信口拈來而無語。

她那院子裡幾時有梅樹了?府中上下,除了她爹好梅在後院的角落裡種了幾株,留待冬日飲酒時賞梅只用外,哪裡都沒種的,因為祖母不喜歡,覺得梅同了黴,晦氣。

當下她眼掃去了十四姑娘那裡,微微有些不安,畢竟在十四姑娘的言論裡,大雪可壓了一切的,而梅卻偏偏,壓不住。

不過,十四姑娘一臉欣賞的表情未見絲毫不快,林熙便暗自思量是自己想的太多了。當下,十三姑娘喚了人進去,曬畫收卷,用做交換的禮物,便拉著她們出來,要回正屋裡繼續言語,豈料四人才出來,院門口側面的月亮門裡竄出一個十一二歲的哥兒來,他不但往院中跑,口裡還大聲的喊著:“哥,你敢和我打賭不?娘這西廂房裡肯定有五嶽……”

他一時閉上了嘴,是因為已經遇上林熙和林嵐這兩個陌生的人,而此時,月亮門前一閃,走出來個風流倜儻的少年,那好看的皮相迎著光迎著風,很是玉樹臨風,而林熙心中一驚,立刻轉了身,背向於他。

他,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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