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太太的話,按照您的意思,咱府上共設兩批席面,外廳的是五桌備兩桌,每桌是三兩四錢,內廳的是八桌備三桌,每桌是三兩一,另外從天禧閣定製的二十隻蜜汁臘鴨,每隻是五錢銀子。”管事說了這話,陳氏和邢姨媽立刻開始動手盤算,珠算便是主,算籌便是複合,林悠忙著在賬本上記錄。

林熙動手去擺算籌,腦子裡卻無意識的想到了葉嬤嬤教的東西,下意識的內心開始盤算,35是17兩,3◆8是248兩,還有5,是10兩,總共加起來,便是五十一兩八錢,若再加上預備的,十兩一,便是十七兩錢。

她心裡一氣算完時,邢姨媽才把算籌擺完,正在計數,而那邊陳氏正在不斷的在算盤上疊加著三兩一這個數額,林熙看著大家如此慢悠悠的計算,登時心裡有些發慌,她萬沒想到葉嬤嬤這個奇怪的術法竟這本神速,而終到最後時…邢姨媽和陳氏計算出來的數字,與她早早算出的無差,生生讓她內心震驚不行,便在下輪各項開銷被管家報數出來時,開始了內心的計算。

很快…林熙感覺到自己的失敗…因為有些數字太過零碎,她找不到快捷的便沒法“省事”而有些數字太多,她盤算時根本記不住前頭的數字,登時就無法驗算下去,便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差距,這使得她心裡較勁,想要學的更好。

好不容易,管事們報數上來計算完畢…陳氏才算真正的歇下來了,她叫著章媽媽幫她收拾東西進屋,便同邢姨媽手拉手的徑屋內走。

“我記得你身邊不都是秀萍跟著你的嘛,怎麼今日裡過來,倒沒見著她伺候了?”

陳氏淡淡的一笑:“她是府裡的姨娘,我總拉扯著她伺候我,累了她不好的。”

“什麼不好的呀,當初娘叫她跟著你過來,不就是做你的左右手幫襯你的嘛,莫非她還拿喬?”

“那倒不是…只是我現在讓她幫我照應幾個莊子的事,不讓她老跟著我了。”說著她一笑:“今日裡得虧你來幫我,要我一個還不知算到幾時去。”陳氏立時岔開話,畢竟秀萍怎樣的二心,沒憑沒據的總不好說出來。

“說這些做甚,當初你不也幫了我的嘛,四姑娘好福氣…明日裡及笄後,你呀就得給她籌備嫁妝,有你忙的了!”說著又看向林悠:“四姑娘…等你日後嫁出去了,倒是和玉兒能平了身份,兩人可得記得常常來往。”

自家姐妹終歸還是心挨著心,縱然當初因著兩家的身份相差,彼此略微淡了些,可隨著兩個閨女這份“高嫁”倒也又能親著了。

林悠當下臉上一紅低了頭:“知道了,姨媽。”

陳氏聞言笑看林悠:“今個不錯,還知道來幫幫我的,有些心眼了。”

林熙此時開了。:“四姐姐給娘備了禮物呢!”

“禮物?”陳氏詫異的看向林悠,林悠便小心翼翼的從懷裡把荷包取了出來,雙手奉於陳氏。

陳氏接過一看其上之圖,當下眼睛眨了又眨,下一息竟失態的把林悠一把摟進了懷裡:“我的兒,你總算是長大了啊!”說著眼淚就出了眼眶,但臉上卻是幸福的笑容。

邢姨媽就在跟前,瞧見母女如此,把那荷包拿了過去瞧看,而後看著林悠,也是一臉的喜歡與心疼:“你能知道跪乳之恩,並將牢記反哺之情,你娘歡喜的緊!”說著羨豔般的看了一眼陳氏,自己眼圈子就紅了,隨即她到抽泣出聲。

陳氏這邊歡喜,聽見姐妹輕泣,便急忙掏出帕子抹了眼淚:“你這是哭什麼呀,比我還吃勁!”

邢姨媽倒未收住,依舊抹淚:“要是我那玉兒能體會我這當孃的心,也不至於我今日心裡還憋悶了。”

她這一句話,登時讓陳氏立刻去安慰她了:“嗨,玉兒還小,又沒經什麼事,自是還不知你為她的盤算,我們這個如今知事,也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的。”

邢姨媽聞言,抽泣了兩下,點了頭:“是啊,這人啊,總到要緊的關頭,才知別人的心是黑還是白!”

“快別這樣了,侄女們都在跟前呢!”陳氏說著掃了姐妹兩個一眼,擺了手,林熙同林悠便知趣的默默退了出去,陳氏拉了邢姨媽的手:“玉兒此時怪著你,也不過是小姑娘性子,還不知好歹,她那婆家,本也重壓層層,她難免心裡窩著火,回去衝你呲上兩句,你也別太計較了,畢竟她衝你發總好過在婆家發不是?等再過個幾年,人啊,上了年歲,少了那股子心勁了,反而會看得通透!何況那位爺,還是個冰疙瘩,得費心的暖不是?那也是要日久天長的啊!”

邢姨媽嘆了口氣:“誰說不是呢?我當初敢橫下心給她選這一路,便是覺得她有那贏面,她出嫁時,有些話我也點了點,指望著她自己能明白,豈料嫁過去,這一年多,那位爺成日裡就是念叨佛法,逢三個月才和玉兒宿上一宿,玉兒心裡憋的慌便怪了我,可我也沒法啊,這梁家當婆婆的不去幫襯,未必我這個當丈母孃的上門去說教不成?”

“好了…快別唸著了,你若上門那不是打人家梁家的臉?至於那位不開口,我思量著,怕是害怕逼急了,反而更沒著落…倒也是硬咬著牙…忍著呢,只能等著滴水穿石啊!”陳氏勸慰著搖晃著邢姨媽的肩頭:“好了,相信你的眼光吧,玉兒定然熬的出來的。”

“姨媽傷心成那樣,照我看,玉兒表姐過的可不算好,她那樣有禮有才的,都如此受罪,似我這種…只怕等嫁過去了,日子也難。”回去的路上,林悠忍不住言語,此時她已經擔心上自己的未來。

眼瞧著她那沒信心的樣子又冒出來,林熙拉上了她的手:“四姐,您將來嫁的是莊家的小二爺,不是梁家的,為何要把人家同你未來的夫婿比?他們過的是他們的日子,你要過的是你的,幹嘛給自己找不痛快?這不是杞人憂天嘛!”

林悠聞言一頓…繼而笑著點頭:“也是,我倒是瞎擔心了。倒是七妹妹內心通達平淡,雖不知你是要說於哪個侯府的,但就憑你這風淡雲清的,只怕將來嫁到哪裡去,都是心裡不怵的!”

林熙聞言眨眨眼,淡笑無語…可內心卻無端端的泛起一抹緊張來。

面對謝家,我又如何能真得不怵呢?

第二日上,林府歡鬧非常…莊家的老太太親自過府,來給林悠上了簪,而那支簪子也十分特殊,竟是莊貴妃賞了出來,著自己的母親為林悠及笄所用。

那是一隻雀銜祥雲式樣的赤金大簪,十分的華貴,而因著祥雲乃宮專用,林悠不便久戴,便在及笄過後,由莊家詠大太太,也就是她未來的婆婆,用一支赤金芙蓉簪子給換了下來,將那雀銜祥雲的簪子收進了匣子裡,而後捧在了林悠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