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作為人類長生不死,卻擔心引得他人覬覦……”馮曜看著面前極為自信的柳小江,搖頭道:

“而作為一個異類不死不滅,卻只會引來他人異樣眼光,世上又怎麼會有這種道理?”

“因為……”柳小江對此不以為意的平靜道:“我就是道,我就是理。”

“我會親手造就適合異類生存的世道,以災厄之身告誡人們極端排異的嚴重後果,她在未來作為一個異類…………不會像現在這般自在雖是肯定的,但至少不會因為長生不死而招致殺身之禍。”

“原本……”

“我是想等到一切都結束,再以柳小江的身份解決問題,但可惜無論我究竟做了什麼,顯然也都沒法阻止張楚嵐犯傻,以至於眼下不得不用‘嬴勾’,這種雙刃劍一樣的身份來為她擋災。”

“呵呵……大耳賊的孫子麼,也別太責怪他了。”馮曜聽到張楚嵐的名字,眼中頓時閃過了一絲懷念:

“畢竟,這小子也是真心想要幫忙,只可惜他脫離異人圈子太久了,就算再聰明短時間內也無法適應,何況那大耳賊本身也不希望他參與這些,只希望利用公司和寶寶護著自己這寶貴的孫兒。”

“你不怪他麼?”柳小江忽然問道。

“怪誰?張楚嵐麼?還是張懷義?”馮曜反問道。

“張懷義。”柳小江道:“要知道他在當年可是全程參與了你的計劃,甚至比谷畸亭那種全性時期跟著你的人知道更多。”

“而且,或許你不知道,他所領悟的炁體源流,某種程度上無疑就是神明靈本身,甚至要比你的神明靈更強也更完整。”

“你覺得你是在利用三十六賊,可他張懷義又何嘗不是在利用你。”

“我很清楚那大耳賊的聰明。”馮曜微笑道。

“我對八奇技的瞭解,除了知道集齊它們與修身爐,能夠使人蘇生甚至長生不死之外,也的確是僅限於他們幾個曾經的口述。”

“不過,也正因為炁體源流和神明靈的關係,讓我在當時就已經看出了那大耳賊有所隱瞞,明白了這炁體源流絕不僅是一種增強以往功法的工具。”

“只是在當時……”

“他才剛剛領悟炁體源流,並不具備施展神明靈的條件,所以我並不清楚它們之間的關係,現在嘛…………我認為這炁體源流,大機率是一種完整的練炁手段,而且無關於練炁者本身的資質。”

“換句話說……”

說到這裡,

他腦海裡閃過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張之維,以及張懷義當年提起自己這位師哥時,臉上那種總是在極力掩飾的羨慕與不甘,道:

“這炁體源流能讓他拉近與那張之維之間的差距,也能讓他透過修煉直接瞭解到炁這東西的本質,神明靈這種手段對於一個理解了炁之本源的傢伙,自然也是要比學習其他功法更加容易的。”

“所以,即便你馮曜不願意說,他也能看出許多東西。”柳小江點頭道。

“他毫無疑問是除了你本人之外,第二個極為清楚馮寶寶具體情況的人,這點就連從頭到尾被你信任的谷畸亭都比不上。”

“大羅洞觀的確是能看清許多東西,也是你蘇生馮寶寶促成她長生不死的關鍵之一,但領悟它的人更多也只是在宏觀上能看清一些情況,馮寶寶身上的具體細節…………他到死也都沒能明白。”

“小古……也死了麼?”馮曜對此倒是顯然有些意外。

“啊……他擋路了,所以被我給殺了。”柳小江如實說道。

“是嘛,那還真是可惜了,相較於張懷義那大耳賊,小穀人其實還挺不錯的。”馮曜聞言雖然有些意外,但卻並未表現出任何悲傷。

“張懷義明知道馮寶寶身上的問題,也看出了馮寶寶一直以來都在追尋著什麼,但他最終卻還是選擇了進行隱瞞,並想利用她來護自己孫兒的周全。”柳小江直言道。

“你居然一點也不恨?”

“這有什麼可恨的?”馮曜坐在地上微笑著搖了搖頭,道:

“那大耳賊從來都是這種人,我不知道他對龍虎山是個什麼態度,但最起碼在當年那個無根生的眼裡,別看他張懷義總是一副憨厚的模樣,實際啊………他的好勝心極強,對外人也從不輕信。”

“哪怕是我們這些結義兄弟……”

說著,

他也沒再繼續順著這番話說下去,而是略微停頓了一下,道:

“我不懷疑他張懷義對我們有些好感,但這好感…………卻也遠不足以讓他把我們當成親兄弟,其實那大耳賊的性子是相當冷漠了,只是心眼太多了不會由著性子亂來,所以一直都戴著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