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曾經或許有機會能變得更好,但從他們自身演變到必須由法律來作為輔助工具的時候,一系列與野獸幾乎無異的天性也就被他們自己徹底坐實了。”

“我不知道法律這東西是否正確,但眼下看來也的確對人類有著良好的約束作用,可若是要以人類的視角來看待,道德…………豈不是要比法律更加正確麼?”

“都說……”

“法律不會要求人們善良到何種程度,它只是在限制你作為一個人類,最壞…………也不能壞到何種程度。”

“但我卻覺得法律其實是有機會,以明確記錄的方式替代道德的,它這麼多年來之所以還是一種底線,也無非…………就因為它本身便是由人類所創造的,而人類不喜歡失去‘自由’的感覺。”

“哪怕這‘自由’要比‘不自由’更能引發問題,他們作為野獸卻也依舊覺得自己很高尚,認為大家即便都是‘自由’的狀態,也能恪守底線並逐步提高道德水準,他們倒是對自己很有信心。”

說到這裡,

他拿起小方桌上碟子裡的幾粒花生米扔進了嘴裡,“悲觀的話……”

“你甚至可以認為它之所以沒能取代道德,實際就是因為多數人並不希望自己成為聖人,也不希望那種所謂的‘美好’事物真正降臨到自己頭上。”

“畢竟,在那些傢伙的心裡,也並非打從心底崇拜聖人,僅僅也只是覺得對方很厲害罷了,他們可不想過上那種看起來很美好,實際上卻根本不覺得快樂的日常生活。”

“因為……”

“他們心中所認為的快樂,並非自身能變得更加美好,而是要成為各方面所謂的‘強者’,使自身在現代可以換種方式成為帝王,隨便動用一些‘強者的手段’,就能決定他人的‘生死’。”

“成為‘王’,這同樣也是生物的本能………”

“……所以外面那些很有錢的傢伙,才會在攢下了幾輩子都花不完的財富後,還要加大力度從老百姓的手中榨取更多利益麼?”二壯想了想問道。

聞言,

柳小江看了二壯一眼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不得不說,相較於外面的蠻夷,我們也已經很幸運了,起碼在腳下的這片土地上,正常並不會允許這種人出現。”

“而且,在我眼裡……”

“哪怕是當年憑藉某種外部助力,勉強摧毀了‘嬴勾’肉身的傢伙,即便在那時…………我們腳下這片土地的力量極度充沛,但在社會道路與秩序的發展上,也遠遠不及今天這般正確。”

“……看來,你很認同今天的華夏嘛。”二壯對此頗為意外道。

“啊……”柳小江對此倒是沒有否認,“問題雖然的確是存在的,但這些卻是人類本身的問題,所以無論放在哪裡也都一樣,真計較起來…………反倒是這邊的問題相對更小一些。”

“畢竟,就算只是排斥異類的天性問題,腳下這片土地也並未爆發巨大沖突,而外面…………你回頭問問溫莎也就明白了。”

話說至此,

他在一旁的酒箱中再次拿出了一瓶二鍋頭,並在緩緩擰掉了瓶蓋後說道:

“至於在短時間內是否可以迅速解決這些問題,那可就我不是這一個異類應該去思考的問題了。”

“我要做的只是當個壞人………”

“並在相對還算合適的時候,讓一些人看見他們自認為‘無傷大雅’的小錯,隨著時間逐漸蓄積起來同樣也會引發重大的問題,只是給他們提供一個可在未來尋求改變的機會而已。”

“剩下的……”

“可就要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但好在世道上能起決定性作用的那批人,終歸也還是那種活得很累的好人更多一些,所以也根本不必我這異類來擔心此等麻煩的問題。”

“破壞是我這異類的事,重建則是他們的責任,各司其職…………這很好。”

“…………”二壯從始至終都很清楚柳小江計劃的安排,只是不知自己已在接下來的戰鬥中被排除在外了,因此聽到這些話也並未懷疑計劃是否真能順利成功。

她反倒是在略微的沉默過後,看了眼坐在桌前喝酒觀望遠處孩童嬉戲的柳小江,隨之用手搭在腿上扶著下巴抬頭看向了逐漸昏黃的天空。

“入冬了……”

“等暗堡那邊製造出足夠的法器,恐怕也馬上就要是農曆新年了吧………”

“這不是挺好的麼?”柳小江算了算時間,拎著酒瓶回頭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