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遺詔

“你指的是我父親的事！”見華天宇如此，葉文趁機詢問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華天宇現在如此後悔，葉文原本的怒意也瞬間消散了一半。

“沒錯，除了黎元的事，當年判處你父親滿門抄斬就是我這一輩辦的第二件錯事，而且錯的無藥可救。華天宇充滿自責的繼續說道。

“當年，黎元的事情告一段落，我本以為北越會恢復以往的平靜。可我想的太簡單了，用犧牲黎元換來的一時苟安豈能長久，而且，雖然我幫他們除去了黎元，可在他們的眼中，我的作用還遠遠不如宇文拓這樣一個奴才。”

“靠著這些人暗中的支援，在加上我參與暗害黎元的把柄被宇文拓握在手中，這些年宇文拓才會越來越肆無忌憚，並且漸漸超出了掌控。”

“直到你父親站出來，要和宇文拓分庭抗禮，重振朝綱。那個時候，我本可以站出來支援你的父親，可宇文拓背後的勢力還是讓我害怕了，所以明知道當年的事情只是陷害，我卻只能順水推舟。”

緊緊握住自己如枯木一般的拳頭，華天宇渾濁的目光中，甚至摻雜著一絲明顯的淚光，而後，他才繼續道：“葉稷死後，我才真的明白，我這個皇帝已經名存實亡了。宇文拓這等奸臣當道，少有的忠良節臣被我殺了，剩下的官員也對我心灰意冷，離心離德。”

“正是這樣的一錯再錯，我才落得這麼一個君不君，臣不臣的下場，我故作昏聵，也僅僅希望北越不要亡在我的手裡。”

聽著華天宇滿懷悔意的話，蕭遠山和柳行雲瞬間也明白了很多事，難怪這些年華天宇不理朝政，對於宇文拓更是放任自流，原來，華天宇同樣也有自己說不出的苦楚。

黎元和葉稷的悲劇，或許華天宇要承擔一定的責任，可細想之下，華天宇的錯誤也並非不能原諒。畢竟，來自二等王國的壓力太大了，歸根結底，北越太弱了，出身於這樣的一個國家，無論是君還是臣或者平民百姓，都有自己逃不掉的宿命。

“蕭愛卿，柳愛卿，我是個不合格的皇帝，沒有資格得到你們的輔佐。可我的大皇兒，這麼多年他的所作所為我看在眼裡，他足以堪當皇位的重任。看在我一個將死之人的份上，我希望你們能答應我，輔佐他登基，並且幫助他讓北越強盛起來。”

語氣頓了頓，華天宇誠心誠意的說道：“蕭將軍，你為我北越屢建奇功，我相信你也不希望北越再遭戰火的塗毒。我已經擬好了聖旨，只要我皇兒登基，你就是我北越國的兵馬大元帥，統領北越的軍政大權，並且有權監察我皇兒的一言一行。”

“另外，就是柳愛卿，說實話，我年輕的時候，一直把你們柳家視為對我的威脅，我也屢次想除之而後快。可這些年，我也明白了，唇亡齒寒，北越是我們共同的依託，我身上發生的事，也正說明，我們的北越太弱了。”

“我知道，你們柳家的私軍此刻正駐守在皇城外，以現在皇城內的空虛加上軍心未穩，你想要改立國號也並非什麼難事，可我還是希望你能聽從我的建議。”

“只要你能答應放棄舊怨，我可以讓皇兒擬旨，將你們柳家現在的封地永久的劃分給你們，並且皇室永不再幹涉。對於朝政，你也可以和蕭將軍一樣，擁有監察的權利。”

此刻，華天宇很有苦口婆心的架勢，因為他明白，北越還能不能掌握在華家的手裡，眼前的這兩個人絕對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對於說服蕭遠山，華天宇其實很有把握，因為他知道，蕭遠山絕沒有造反的打算，否則他也不會等到今天。

至於柳行雲，老實說，這樣的說辭，連他自己都不能信服，皇室和柳家的衝突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與其相信別人空空的一個承諾，倒不如將話語權掌握在自己的手裡，來的讓人安心。

“你覺得如何？”對於這個關係到他們柳家未來的重大決定，柳行雲並沒有自己決定，他轉而居然問向了身後的柳子軒。

“呵呵，我倒是覺得，皇帝能當成這樣，其實不當也罷！況且，這片大陸寬廣的很，一個小小的北越還束縛不住我，我的目標可是天尊境界。”隨即，柳子軒豪氣十足的回答道。

見柳子軒如此回答，柳行雲也表現的很滿意，要知道，柳子軒不過二十多歲的年齡，他已然是一名中位天宗。這樣的資質，再加以歷練，衝擊天尊境界絕非難事，到時憑藉著萬國公約，他們柳家甚至可以名正言順的晉升為三等公國。

“我答應您的條件，只要你們皇室不威脅柳家的存在，你仍是君，我們永遠為臣。”隨後，柳子軒也堅定的表態道。

“謝謝。”欣慰的點了點頭，能在臨死前促成這樣一件事，華天宇死亦可以瞑目了。輕輕的揮了揮手，華天宇也將華晟峰呼喚到了床前。

從背後的靠枕中取出一卷早已擬好的聖旨，將他交付到華晟峰的手裡，華天宇最後囑託道：“我不是一個好皇帝，更不是一個好父親，因為我的錯誤，這些年你也跟著受苦了。”

“現在，北越的重擔卻還要交到你的手中，你得做一個好皇帝，讓北越強大起來，別像我一樣一失足成千古恨。另外，蕭愛卿和柳愛卿都是值得信任的人，有他們的幫助，我沒有能力完成的心願你一定可以完成。”

“等你登基後，你還需下一道聖旨，替葉稷平反，至於罪責，你也儘可以推到我和宇文拓的身上。這樣，那些大臣就會知道你是……一個明君，北越……這動亂的人心也能……儘快平復。”漸漸的，華天宇的聲音竟變得斷斷續續起來。

“父親，您別說話了。”面對華天宇如此痛苦的樣子，華晟峰和華雨萱立即上前，擔憂的勸阻道。

臉上出現會心的笑容，現在的華天宇顯得很愜意和輕鬆，“這些年，我一直飽受良心的譴責。現在，我死而無憾了，到了下面，我就能親口對黎元和葉稷說一聲對不起了。”

手臂一下子低垂下來，雙目微微閉合，華天宇的氣息終於徹底消失。此刻，整個乾清宮內都鴉雀無聲，無論華天宇以前做了什麼，至少這一刻，他是一個好皇帝，也是一個好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