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來聽訟的人當然比不上邵陽和京城,可相比上一次,此刻幾十人的場面,已極為擁擠熱鬧。一聽有人喊來人了,大家立刻讓開一條道。

就見衙門裡的連奎、桂王身邊的顧青山以及鄭文海的手下廖程,三隊人馬,拖著板車急匆匆回來。

板車上蓋著白布,隨著他們的靠近,一陣腐臭氣味衝了過來。

“屍體!”有人道。

大家散開避在兩邊。

板車從輪子上直接卸下,由四個捕快抬著車板,進了府衙的大院,往院中間一放,連奎衝進公堂內,拱手喊道:“大人,找到屍體了!”

杜九言毫不意外。

鄭文海卻是一把將鄭瑜拂開,大步從公堂內衝了出來。裹著小小官服的劉永利,也大步下了臺案,出了公堂。

鄭瑜跪在原地,頭也不敢回,兩個婆子嚇的失禁,一陣陣尿騷味和屍體的腐臭味竄在一起。

“揭開!”鄭文海指著白布,喝道。

廖程臉色難看地上前,親自去揭開白布。他本來抱著監督的心情,怕杜九言為了給管凡開脫,玩什麼花樣。

可是他們直奔內院後,找了很久,最後還是他發現了後院種著的一棵桃樹邊上,泥土有點翻動的痕跡,他讓人翻土,居然真的讓他找到了屍體!

丟臉,丟大了!

布揭開,木板上並排躺著兩具屍體,屍體面部已經腫脹,像擺放了多日變質的豬肉,慘白、毫無血色,幾乎難以辨認生前的容貌。

可是,他和鄭文銀是一起長大的堂兄弟,對方的容貌,就算變化再大,他也認識。

“文銀!”鄭文海頭頂蹭地一下躥起一團火,他猛然回頭,盯著鄭瑜的背影,喝道,“你給我滾出來!”

鄭瑜瑟縮了一下,垂著頭慢吞吞地挪出來。

“是你?”鄭文海揪住鄭瑜的衣領,咬牙切齒地問道,“你殺了你爹孃?”

鄭瑜發著抖,道:“不是我,不是我!”他指著門口的兩個婆子,道,“是她們毒死了我爹孃,是她們!”

兩個婆子嚇的,一個倒在地上暈了,另一個則是嚇的連連驚叫,語無倫次地喊道:“沒有、我們不敢殺主子,不敢!”

“不敢啊。”

鄭文海氣瘋了,恨不得現在就一刀砍了鄭瑜,他一字一句問道:“是不是你,說!”

他不傻,兩個賤民敢殺主子?

一定是鄭瑜指使的。

“家主,我真的沒有。您不要被人騙了,真的。”鄭瑜強穩住心神,但語調早已經抖的不成調,“是她們殺的,真的,您問責他們吧。”

鄭文海一巴掌將他扇到地上。

“人都找到了,你居然還不承認,你當我是傻子?”

鄭瑜爬起來,給鄭文海磕頭,道:“家主,您不能聽外面人的話,我是鄭氏的人,有什麼事我們回族裡說行不行?”

鄭文海如夢方醒,朝門口看去,那些庶民看他們的眼神,明顯少了敬畏之情,露出了“原來如此”的深意甚至蔑視。

“來人!”鄭文海道,“將這個畜生和兩個賤婦捆起來,帶回去!”

鄭瑜暗暗鬆了口氣,只要回到族裡就行。

他不想在這什麼公堂上被審問。

廖程一揮手,招呼鄭氏的家將,上前來抓鄭瑜和兩個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