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雲生是第一個,卻絕非最後一個。你若不想讓你的族規和國法衝突,在這裡倔著沒意義,不如交代族人乖巧老實點,不要觸犯律法。”

“一旦被查出,絕不繞恕!”

倒吸冷氣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那些躲在家裡偷看的庶民瞪圓了眼睛,全程不敢置信,彷彿腦子裡流動著湍急的水,一遍一遍洗涮著,他們早已根深蒂固的認知。

太過震撼和激猛,讓他們除了鼻尖酸脹,眼角滴淚外,做不出多餘的反應。

“針對我劉鎮?”劉鎮看著她又看向李驍,磨牙切齒地道。

“不!”杜九言道,“律法不針對誰,你劉氏、鄭氏、梁氏……安南所有人,包括陛下以及他的孩子在內,任何人,只要觸犯了律法,一律秉公督辦,依法判刑處決!”

“今後,”杜九言指著八字牆,“不管是誰觸犯了律法,被判刑。他判刑的口供證詞證據,都會在這堵牆上貼著,有疑問的去翻律法,歡迎所有人監督,探討!”

莫名的,劉鎮的怨氣少了一些,問道:“你果真能做到公正?”說著,他目光投向遠處的巷子口,道,“若鄭文海觸犯了律法呢?”

“按律,秉公!”

“李饒平呢?”

“按律,秉公!”杜九言道,“所有人。”

她答的話,鏗鏘有力語氣沉穩,聽到的人沒有人會懷疑可信度,不由自主地信服,相信她所說的秉公,就一定是秉公。

不會帶有任何偏頗。

“果然如此?”劉鎮問道。

“卷宗貼好了,你若有疑問,請抱著安南律法來對比!”杜九言道。

桂王放開劉鎮。

劉鎮掃了一眼八字牆,視線又落在屍首分離的劉雲生身上。他兒子死了,死在眾目睽睽之下。

他怒氣衝衝要過來報仇。

卻被桂王的身份所攝,又被杜九言一連串的質問堵住了滿腔了怒火。她說他師出有名,反問他以什麼理由?

他能有什麼理由,族規?杜九言根本不是他劉家的人。

國法?杜九言依照國法殺的劉雲生,他若說出口,就等於承認了國法,既然承認了國法,那麼杜九言殺劉雲生就無可指摘。

今天這一戰,他劉鎮動用五百兵力,卻沒有敵得過對方夫妻二人。

就算怒火中燒,他也渾身無力。

“父親,從長計議。”劉雲林在他耳邊道,“君子報仇,不急於一時。”

現在只能從長計議。杜九言說了,她會按律辦事,今天能殺劉雲生,明天就能殺鄭文海的兒子。

不用細查,誰的手上都有人命。

只是,他總覺得哪裡有不對勁,他似乎忽略了什麼,可面對杜九言的咄咄逼人,他一時居然想不起來。

“大家都是自己人,都是為了安南好。既然話說開了,那就化干戈為玉帛!”李驍適時出現和稀泥,“這樣,我做東大家去王城,再請另外兩位家主,我們一起喝一杯,暢談人生聊聊風月,不醉不歸如何?”

“沒有心情。”劉鎮道,“我兒死了,我要給他料理後事。”

他看向杜九言,問道:“我能帶我兒回去嗎?”

“按照律法,可以!”杜九言公事公辦地道。

劉鎮氣的磨牙,很想動手打一架。可他不得不忍著,咬牙認了杜九言這理。

“帶走。”劉鎮指使手下去搬運劉雲生的屍體,又讓弓箭手們撤走。

對比來時氣勢洶洶,此刻他們離開的背影,滿是狼狽。

街道上再次空曠下來。

“桂王,杜先生!”李驍激動不已,目眶微熱,低聲道,“今日一役,佩服至極。”

杜九言揚眉,視線卻落在巷口,鄭文海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