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認識的,就算是個打雜燒飯的,也都是熟人。”

劉乾唉聲嘆氣,捶著炕頭。

“他們心狠手辣,錯不在你。”杜九言道,“你先想好怎麼安排這些人的後世,以免事情出來後,你們自亂陣腳,多有不周。”

劉乾應是。

那麼多人的性命,就因為一些人的私慾而葬送,杜九言很生氣。

第二日周家在處理鹽場工匠的後世,按戶按人承諾賠錢,挨家挨戶解釋情況,和各家承諾無論如何都會將那些死去的人遺體帶回來。

杜九言本來不喜劉乾的為人,畢竟能教養出劉蓉這樣女孩子的父親,也不會多敦厚實在。

但事實讓卻讓她很意外,這也解釋了,劉家為什麼在鎮安的聲名這麼好,從祖輩傳下來的買賣,不但沒有削弱,反而越來越穩固。

許多事,都是有原因的。

五日後,顧青山從安南迴來,人曬的黑漆漆的,一臉的疲憊,坐在正廳裡目光凝重。

杜九言給他倒了茶,問道:“那邊什麼情況?”

“不好,門閥勢力太大了,關係也盤根錯節,撼動不了。”顧青山道,“鹽場一共死了一百零九個人,其中有婦人孩子以及老人。屍體被隨便丟在亂葬崗裡,根本沒有人敢過問。”

“現在看來,他們看中劉家鹽場,只是因為是劉乾是大周的人,他們不敢輕舉妄動。這一次,似乎是劉主的私生子劉雲生私自行徑。”

“他雖是庶子,但很受劉主的看重,所有,做事就無法無天了。”

杜九言問道:“事情出了以後,沒有引起反響嗎?安南朝政那邊也沒有反應?”

“沒有。大家都視而不見,彷彿死了百十個人就死了。”顧青山想到就覺得心寒,“劉乾走的鄭主家的關係,本來就是個跑腿的,他沒膽子插手。”

“看來,是見慣不怪了。”杜九言放了茶盅,凝眉道,“人命於他們而言,已如同草芥。”

宋吉藝怒道:“那、那李、李驍、不、不管、管嗎?”

“季玉的信中提到,李驍雖登基為王,手段也有,可面對這種根深蒂固數百年的門閥,費勁九牛二虎之力,也宛若蜉蝣撼樹,杯水車薪。”杜九言道,“這種病,不連根拔起消除,做什麼都是治標不治本。”

“那、那怎麼辦。”竇榮興問道,“要不要出兵?”

大家都看著桂王。

“出兵當然能出,但沒有必要。”桂王道,“用我們的人,替他們打仗,生死都不值得。”

“不過,劉家鹽場的那些僱工的遺體,可以要回來。”

他說著,看向顧青山問道:“你擬信一封,送去給劉主,讓他親自將鹽場一百零九個人送回來,再將劉雲生送到鎮安來領罪受罰。”

“是。”顧青山也氣的不得了,起身便要走。

杜九言攔住他們,擺手道:“你將屍體領回來可以,但是要想劉雲生來領罪,恐怕不能。”

桂王凝眉道:“你是覺得,對方會認罪,但會讓人來頂罪?”

“嗯。人又不是劉雲生親自殺的,他們想包庇太容易了。”杜九言道,“而且,從馬角的出現來看,他們似乎對這種頂罪的事,駕輕就熟。”

一個肖志遠,對方都想要用馬角來替他頂罪。知道肖志遠的事沒什麼好頂罪一說後,他們才放棄了肖志雲,將他殺了。

“門閥士族,最喜歡這種事了。”魯念宗道,“大曆朝的時候,我們也是諸侯作亂。那些富家子弟殺人如麻,甚至以獵人性命遊樂。”

“沒人告,就算有人告,他們隨便送個下人去衙門認罪就行了。”

“這種事,查不出來的。”

魯念宗說完,大家都跟著點頭。

當今的事不瞭解,可史書卻是明鏡。千年來朝代更迭,但其實依舊是換湯不換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