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將常梨喊進來吧。”杜九言道。

常梨進來,杜九言就沒有說話,和單捕頭看著他。常理就徑直朝這邊走,停下來站在他們三個人的中間。

杜九言給做文書的餘良打了個眼色。

“你分得清面前兩人,誰是杜先生,誰是單捕頭嗎?”餘良道。

常梨點頭,“分得清,單捕頭個子高肩膀寬,杜先生要瘦弱一些。”

說著,他指著兩個人辨認出來。

“坐吧。”杜九言問道:“能看得清我的容貌嗎?”

常梨搖頭,“看的不是特別的清楚,但是下次再見您,我能認得您的。”

視力不好的人,是會找到一種屬於自己的辨認辦法。

“剛剛在外面,有沒有回憶起,今天早上你可否聽到了什麼聲音?”單捕頭問道。

常梨點頭,“本來我沒有在意,但是您剛剛說了以後,我就一直在回憶。”

“我推門進去前,好像聽到裡面傳來骨碌骨碌的響動。”常梨想著比喻,“像……像……我也說不好。”

“沒有別的?”單德全問道。

常梨搖頭,“沒有了。”

杜九言又問了同樣的問題,“你討厭蘇八娘嗎?戲班裡你認為誰最恨他?”

“我挺喜歡蘇師兄的,也不討厭他。”常梨搖頭,“他雖不怎麼理我,但是也不捉弄我。應該沒有人討厭師兄吧,他掙錢養我們這麼多人,我們能有飯吃,留在京城都是因為他啊。”

杜九言笑了起來,和常梨道:“你的眼睛看過大夫嗎?”

“看過一回,大夫說我這治不好,等過幾年就會全瞎的。”常梨道:“不過現在和全瞎也沒有什麼區別,我不害怕。”

杜九言頷首,“等案子辦完再請你們班主給你找個好點的大夫看看。”

常梨笑起來很甜,“班主也沒有錢。他說等大家都長大了,每個人都能成為臺柱子的時候,我們的日子就好過了。”

“好。”杜九言道:“你去吧,將柳兒喊來。”

常梨出門,一會兒柳兒進來。

柳兒叫常柳,個子小小的人很活潑,“……常梨喊班主的時候,我也跟著來了,師父不讓我們看,但是我其實還是看到了。”

“大師兄打著傘坐在箱子。”

杜九言看著他,含笑道:“你不傷心嗎?”

“傷心,但是又沒有那麼傷心。”常柳回道:“我不是特別喜歡大師兄,他對我們挺兇的。但是我也不討厭他,因為他真的很辛苦,有時候一天唱兩場都是他一個人。”

“所有隻要他在家,我們都把好吃的給大師兄吃。”

“不過大師兄怕吃胖,每餐都只吃一點點。”

杜九言頷首,“謝謝,你去忙吧。”

常柳出去。

二十個人問完,外面的天已經黑了,死者的衣服生前穿的衣服也沒有找到。

杜九言飢腸轆轆,“單捕頭,今天就到這裡吧,明兒我去衙門找你。”

單捕頭應是,兩人一起出了小院,杜九言則回王府去了。

大家都在等她,她一回來就喊著道:“有沒有吃的?我中午就沒吃,現在餓的前胸貼後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