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言,那是一個人,一個人!”賀成指著她怒道:“李大人就算有錯,可他也是人。更何況,他還是朝廷命官,你可知道,朝廷培養一個五品官員,要費多少人力財力?”

“你可知道,一個李大人從官十多栽,為國為民做了多少事。這樣的人,就算生活作風上不好,可瑕不掩瑜,他對天下對百姓是有功的!”

“馬玉娘一介婦人,殺了對國家和百姓有功之臣,不但該死,而且應該重重懲罰,以儆效尤。”

“馬玉娘。”賀成指著馬玉娘,怒道:“當日本官判刑時就曾說過,今日不煩再和你,和天下那些愚蠢無知的婦人說一遍!”

“夫乃妻綱,李大人為朝廷效力,為百姓做事,其中辛苦不是你等無知婦人就體會和了解的。就算他吃酒生氣,偶有動手失了分寸,你也應該規勸,忍耐,決不能心生怨念。”

“如此,才是女子本分!”賀成拍了驚堂木。

裡外又安靜下來了下來,忽然,杜九言爆發一陣大笑。

“杜九言,你休得無理,不要以為你有功名在身,本官就不能治罪於你。”賀成道。

杜九言道,“大人誤會了,學生笑不是笑別的事。而是這瑕不掩瑜……學生覺得李大人這瑕有點太大了,幾乎看不到他玉的本質了。”

“什麼意思。”賀成怒道。

杜九言伸手,竇榮興提著個包袱交給她,她提著站在公堂上,將包袱一抖,嘩啦啦掉下來一地的信件和賬冊!

她隨手從地上抽了一封信出來,“這封……是新化某位鄉紳的信,信中隻言片語不足唸叨,但附言卻很有意思。”她揚眉,大聲道:“今附銀票一千兩,請大人吃酒!”

她說著,將信遞給苗書吏,“勞駕給各位大人看看。其中有名有姓,要核查很容易。”

“這一封,八百兩出自邵陽胡府。若各位大人存在質疑,可以請胡守業上堂作證。”

賀成傳了胡守業,胡守業將始末緣由說了一遍,便退了下去。

幾位大人的臉色就開始不好看了。

“這一封,揚州瘦馬盡情享用。”杜九言揮了揮信。

“這一封五千兩!啊,這事兒有點大,似乎和糧倉有關。”杜九言奉上信給吳典寅,“賀大人想必來不及看,請吳大人過目!”

吳典寅接過信,頓時面色大變,滿面怒容,低聲道:“城南糧倉的糧食,是他和人狼狽為奸偷換出去了。”

“可惡!”鄭知州也驚駭不已。

要知道,兩年前寶慶府所有在職官員都被聖上訓斥了,罰俸半年。

此事他們懷疑內部有鬼,但沒有想到會是李執。

“肉,不割在自己身上不疼。”杜九言又拿出一疊信,“這一疊四封信,出自李大人之手,想必各位能辨識出字跡。”

“寫的什麼呢。”杜九言看了一遍,“和學生還有點關係。月前學生和劉大人審了嚴氏父子殺人案。李大人得了嚴智錢財,接連寫信去縣衙給劉縣令,威脅他將嚴智放了,不要再管此事。”

“拿來我看。”吳典寅接過信,臉色驟然發白,看向杜九言,低聲問道:“當時的劉縣令,是誰?”

杜九言無聲地道:“桂王。”

“混賬東西!”吳典寅將手裡的信拍在桌子上。

賀成面上也是五顏六色,半天說不出話來。

“賀大人。”杜九言收了笑臉,大聲問道:“如此品德敗壞的貪官汙吏,真的是對國對民的功臣嗎?”

“如此寵妾滅妻,家暴殺人的夫君父親,真的比馬玉娘這樣一介夫人的性命珍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