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季仲岸拱手道:“嚴長田付錢給死者買她的歡愉,這是買賣。既然是買賣就要講究買賣人的條例和道義。買賣雙方就要承擔一定的風險。”

“現在這個買賣出了問題,怎麼能讓嚴長田一個人承擔呢?他無論心理還是名聲都受到了損害,他也是受害者。”

“最多,從道義上,嚴長田給死者的弟弟一些撫養的錢,讓他不至於孤苦無依,流浪街頭。但這是道義是和律法無關。”

“請大人判我請訟人無罪。”季仲岸拱手道。

焦三從外面進來,在傅元吾耳邊低聲說了一句,傅元吾一怔,躬身應是上前一步抱拳,道:“大人,我請的訟師剛剛遲到了,現在已經趕到,還請大人允許,讓她上堂。”

桂王眯了眯眼睛打量一眼傅元吾,想了想,道:“讓她上來。”

話落,外面忽然傳來一陣歡呼之聲,不等桂王問,就見一身訟師袍服,戴著訟師帽的杜九言笑盈盈地從外面走了進來,衝著桂王一拱手,道:“哎呀大人,學生在來的路上和人吵了一架,實在是生氣,所以來遲了,抱歉抱歉。”

從沒有哪一刻,桂王看杜九言會這麼順眼,這麼好看。

隔壁,周巖幾個人站了起來,有人低聲道:“她果然去了。”

“她不是說了嗎,她要去的。”劉嶸勤低聲道:“都認真聽,帶筆了嗎?”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搖了搖頭。

“勞駕,幫他們取筆墨來。”劉嶸勤取了錢給後面聽差遣的差役,差役應是迅速給他們取了筆墨紙硯。

劉嶸勤道:“仔細聽,仔細學,認真記。”

眾人應是。

劉嶸勤再次坐下來,端著茶側耳去聽隔壁的對話。

堂外,桂王笑了起來,他往椅子上輕鬆一靠,接了話頭問道:“你這小兒,連正經事都忘了,居然和人吵架?說說看,和誰吵有是為什麼吵?”

季仲岸亦側目去打量杜九言,少年面板很黑,但目光清亮狡黠,笑盈盈地極富有感染力,他眉頭緊蹙戒備地看著杜九言。

“說起來就生氣,正好說出來,也讓大人您給我評評理。”杜九言道。

桂王頷首。

“我前些日子被一頭驢踢了一腳,所以留了背疼的毛病,於是我早上就去醫館,找他們的推拿的小師傅給我按摩一下。”杜九言說著,揉了揉自己的後背。

桂王聽著嘴角抖了抖,這小子,這個時候還不忘罵他!

“我一見那小師傅生的嬌媚,我就摸了一下小師傅的手,小師傅沒拒絕,我索性起來又抱了他一下,沒想到!”杜九言忽然大喝一聲,嚇的眾人一跳,“沒想到,他居然拒絕我,於是我一生氣就將他打了一頓,太氣人了,摸個小手都不行。”

桂王憋著笑,眉頭都在跳,他以拳抵唇咳嗽了一聲,道:“你這小兒,人家給你推拿,你怎麼能摸人小手,還要抱別人呢。”

這小子……不會喜歡男人吧?桂王皮一緊,眸光中劃過一道戒備。

難道她糾纏我,是因為我生的俊美?

“大人。”杜九言不服氣地道:“如何不能摸小手,我付他錢了。”

桂王喝道:“你付錢是幹什麼的?”

“我付錢是為了得到舒服和愉悅的啊。”杜九言說著,負手走到季仲岸面前,“這位季先生,您認為我該不該摸大夫的小手呢?”

季仲岸聽懂了杜九言的意思了,所以冷冷地盯著她,腦中飛快地轉著。

“要是我請季先生給我辯訟,那麼我是不是也可以摸摸季先生的小手呢。”杜九言說著,忽然拿了季仲岸地手,作勢要摸。

季仲岸嫌棄不已,猛然甩開手。

桂王笑了,又拍了桌子,“杜九言,好好說話。”

“是!”杜九言拱手,“我出了錢按摩想買愉悅,可小大夫不讓摸手,我出了錢打官司想買稱心,可訟師也不讓我摸小手。”

“這是為什麼呢?”杜九言負手而立,看著外面。

立刻有聽眾配合地問道:“杜先生,是為什麼呢?”

“是因為服務啊!”杜九言道:“服務是有界限的。小大夫拿錢提供服務,他的服務是給我治療傷口,而讓我摸手這種事,並不在他的服務範圍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