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外都驚呼了一聲,就連付韜也露出驚訝之色,他一直以為,杜九言要為王癩做有罪辯訟。

無罪有罪的區別,前者想要的結果,是無罪,後者這是在有罪的基礎上,減輕被告的懲罰。

沒有想到,她一上來就是無罪。

這小子,還真是吞了天的膽子。

區恆也是震了一下,越發緊張起來,杜九言要怎麼做無罪辯訟。

“莫慌!”劉公宰笑盈盈地看著杜九言,和區恆道。

區恆拱手應是,靜靜看著杜九言。

“不知各位可寫過小話本,故事開頭,常有三要素。”杜九言豎起三根指頭,“這三要素,便我今天要證的。”

“一,時間!”杜九言抖開一張她手繪的繆府俯瞰結構圖,標上了東南西北以及府中七個院子,每個院子的位置和用途,“按卷宗所述,亥時三刻,王癩從胡家和繆家相接處翻牆入內。直接往左沿著小道,到了廚房,拿了廚房的刀到正院,砍殺繆鵬十二刀後,盜財物十七件奪門而出,被劉婆子撞見!”

“可是如此,區先生。”

區恆拱手,道:“是!他亥時三刻左右進去,子時左右離開,在院子逗留三刻鐘。”又道:“後去賭坊查證,他到的時間是子時一刻,這符合他折返福來客棧,將財物藏匿再去賭坊的時間。”

“從繆府到福來客棧再折返榆錢村的時間,我親自驗證過,剛好一刻鐘。”區恆道。

“區先生仔細。”杜九言道:“但被告王癩卻不是這麼說的。”她將王癩路線複述了一遍,道:“他言當夜他進去時,胡家的狗正在院內狂吠打架,在這之前他剛聽到更子聲音,前後計算,應該是亥時一刻不到。”

“狗打架,我做過取證,確實是亥時前後開始鬧騰,此事胡家的下人可以作證,若有質疑,可當堂傳喚胡家下人上堂。”

區恆道:“狗吠聲大,一院之隔,能聽見。”

“他非殺人如麻的江湖大盜,試問,若去提刀殺人,還能注意狗吠之聲,這也不符合王癩一貫欺軟怕硬,色厲內荏的個性。”

“是什麼個性,與本案無關。你此證並不能作為證據。”

杜九言不和他辯,她的目的,也不是透過推論,來推翻原來的時間線,所以她繼續說自己的,“最後,王癩離開繆府的時間,約在亥時一刻左右,他去了紅樓,趴在院牆看了一場活春宮,於子時一刻到的榆錢村賭坊。”

“關於紅樓的活春宮,紅樓的丁香姑娘可以作證,當夜,她確實和客人在院中敦倫行樂。”

“女證不能上堂,遂不能作為時間證人。”付韜道。

杜九言拱手,大聲道:“以上,是我對案發時間的推論,即便存在不確定性,但同樣也能反證,卷宗上所謂時間線的不確定,被告人作為初次殺人者,他能記住案發前後的時間,可見他當時並不慌亂。”

區恆一怔,發覺自己出了一身汗,想到訟行裡的人說杜九言狡詐,現在看來確實狡詐。

她說這些不是為了說服別人相信她,而是要讓別人不信他。

二者,有差別。

“第二,地點!”杜九言接著道:“王癩所言,他走了三個院子後,在其中一個院子的房間內,看見一個孩童在睡覺,事後證明,那是繆鵬的幼子的房間。”

“這個房間與正院相隔一個花園,王癩若要過去,用跑的也需要一點時間的,但顯然,他並沒有去正院,而是去了一間有書房的院子。”

“他在那個院子的,一間書房小解撒氣。我聽時並未覺得奇怪,但我去繆府查證,卻並未在府內找到書房。”

繆鷹道:“我家只有一間書房,在外院。但外院的書房是鎖著的,沒有撬動的痕跡。這件事焦三爺已經查證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