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問題?”周肖很震驚杜九言的細心,但對她提的問題,卻不以為然,到底是年輕後生,太自大了,“根據《周律。夜入人家》,凡是無故入人家者,笞四十,若被家人殺死,則主人家無罪!毛大人判法有理有據,何錯之有。”

杜九言和周肖以及宋吉昌道:“你們再看。”

宋吉昌重新看了一遍,一臉不服氣,“胡言亂語,你《周律》讀過沒有。”

“讀的比你好。”杜九言不屑地道:“疑點呢有三,一,牆上無痕,門栓完好,一介書生你猜他是怎麼進去的?”

杜九言說著,用筆勾畫了一句,“二,這位夥計言,他們聽到後院動靜,提燈趕來匆匆趕來,見有個男子鬼鬼祟祟,抄起棍子便打上去。仵作驗屍公文上明確寫著,馬易面頰浮腫,顯是被人毆打過臉面。”

提燈看到男子,將別人打死卻連對方的臉都不驗?這說不過去。

“其三,馬易老母蔡氏口供中明說馬易與嚴府公子嚴長田有來往,為何沒有下文,不去查證?”

周肖和宋吉昌面色大變,卷宗上的案件他們看過很多遍,可從來沒有發現這些問題,但現在經過杜九言一說,他們再看的時候,就完全不一樣了。

疑點重重,有問無解。

“是陷害?”竇榮興一臉佩服,僅僅看卷宗就能發現疑點?他門五個人看了很多遍,從來沒有感覺到疑惑。

這本事不能小覷,若對《周律》沒有足夠的熟悉,是無法從判牘中覺察不公,若不是心思縝密邏輯清晰,也不可能在眾多線索中,找出疑點。

“你、你怎麼、看、看出來、的、的。”宋吉藝也是一臉崇拜。

“靠腦子,靠經驗啊。”杜九言起身伸腰活動筋骨,“好餓,我去買吃的。你們得空改一改吧,免得傳世後,被後輩笑話。”

說著,喊著小蘿蔔,“兒子,我們去買吃的嘍。”

“嗯嗯。”小蘿蔔飛奔出來,父子二人漸行出門。

“他為什麼這麼傲氣!”宋吉昌看著周肖,眉頭氣的直抖,好像就她有腦子一樣,“我也有腦子!”

周肖以扇掩面輕輕一笑,“最可氣的,是你還無話反駁。”

“還是改改吧。”竇榮興道:“她說的沒錯。”

宋吉昌怒氣衝衝,“你有臉說我?”

一刻鐘,杜九言提著饅頭回來。

“就沒個鹹菜?饅頭吃多了,索然無味。”宋吉昌對杜九言不滿,對饅頭也不滿。

“不想吃就餓著,話多會噎。”杜九言抱著睡著的小蘿蔔,百無聊賴的打著盹兒。

卷宗看完了,她很無聊。

“九言,你怎麼不吃?”周肖好意問道。

杜九言擺了擺手道:“我吃過了,饅頭吃多了索然無味!”

“過分!”宋吉昌咬著饅頭控訴。

“有件事,早上崔樹林去西南請訟了,”錢道安決定換個話題,這樣他心裡會舒服點,“不過,西南沒有接他都訟案。”

周人好訟,百姓但凡遇到糾紛,有錢的就去請訟師,沒錢的就去敲衙門外地登聞鼓。

所以,西南訟行每天都有很多人去,這沒什麼稀奇的。但崔樹林的事,最近大家多少聽說了一些。

周肖也不吃了,“是田安街衚衕花家和對門崔府兒女情官司?崔家公子鬧花府失信婚約不成,所以擬案請訟告官,但被拒了。”

“鬧事不成還告狀。”宋吉藝昌道:“難怪西南不接案!”

錢道安頷首,“這種案子不大,可難度卻很大。而且,就算說打贏了也沒用。”

總不能拿刀逼著花家嫁女兒。

“有件事,”就在這時,杜九言睜開眼睛看著他們,笑了笑,“我剛才去吃牛肉麵,也接了個婚姻案,大概就是你們議論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