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百日宴(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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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若在赤州人們只需多加件夾衣就很安適了,京城卻十分寒冷,必得穿上絲裘棉襖才能抵禦得住勁頭很足的北風,陰雨天便暗沉沉的,似乎那雨滴裡都夾摻著雪粒子,寒侵入骨。
錦繡不喜歡在下雨天出門,但錢舅父家辦喜事,不能不去。
錢府遷回京城也有半年多了,喜事不斷,娶媳婦添新丁,這是第四樁了,一大家子人,日子顯然比在老家時候過得更順遂美好些。
今天是二舅父的三兒子的長子百日宴,羅真當值還得上衙門,說好事兒辦完了就直接去錢府,和表兄弟們吃幾杯酒,然後夫妻倆一起回家。
別院的田氏有關傑相伴,賈府阮舅母也有賈玉陪送,錦繡不需要擔心他們,自個兒按時辰坐了馬車,帶上幾個貼身隨從,由蔣燕、洪綵衣和朱迷護著往錢府去。
雖然同在京城,錢府卻是隔著好幾道街坊,離得挺遠,錦繡的雙匹馬車十分輕快,也得走大半個時辰才到。
錢府今日賓客盈門,又正是客人來得最密的時候,車馬擁堵在門前動彈不得,想要坐在馬車上直接從東角邊側門進內院得耐心等著,錦繡讓香枝撩起車簾看了下外頭,決定就在大門前下車,跟男客們一起從大門走進去得了。
又不是羞於拋頭露面的閨閣姑娘,不怕男人看了去。
往日都是蔣燕或洪綵衣在馬車下接扶她下來,這會錦繡也不細看車下的人,習慣性地伸出手去,還沒觸碰到呢,斜刺裡卻另有一人奔上來,搶著挽住了錦繡的手,嘴裡還對原先那人喝了句:“滾!”
錦繡吃驚看去,也不由汗了一把:先前想要扶自己下車的是穿了件花裡胡哨錦袍,笑得越發像個妖孽的朱迷,被及時跑過來的蔣燕趕一邊去了。
洪綵衣把馬交給僕役,從隊伍後頭大步走過來,也朝朱迷翻了個白眼,近身護在錦繡另一邊,往大門口走。
錦繡回頭看了看朱迷,蔣燕罵他沒事,洪綵衣賞他個白眼,居然顯得挺委屈的。
一個男人長得明豔妖冶雌雄不分著實令人頭痛,偏他還愛穿顏色鮮亮花團錦簇的衣裳,即便是正兒八經的男人裝束,也經常被人誤會他是女扮男裝,或許這也是羅真把他派給錦繡做護衛的緣故,權充女侍衛用了。
近身侍衛總免不了偶爾攙扶少夫人下車,錦繡又不是老古董思想,都是熟人了,並不排斥,倒是蔣燕、洪綵衣防得緊,不到萬得已,絕不給機會。
錦繡笑著問洪綵衣:“往日也沒見他這麼積極,今兒是怎麼啦?無事獻殷勤,可不像他哦!”
洪綵衣用了錦繡在洞天熬製的玉雪膏,臉上那道礙眼的鞭印早已消失不見,膚色更比以前剛來時好了十倍,雪白細膩,吹彈得破,便是尋常姿色,因了這樣的好肌膚,也足以吸人眼睛,聽到錦繡問話,臉上一紅,不好意思地朝別處張望兩下,答道:“我怎麼知道他遭了什麼魔?”
旁邊蔣燕伸過頭恨鐵不成鋼地瞪她一眼:“還能是什麼魔?就他對你那點心思,全府的人都看出來了,你不管答不答應,給個痛快!”
洪綵衣垂眸不語,臉更紅了。
錦繡左右看看兩個女侍衛,心裡也暗暗稱奇,緣份這個東西真是說不清楚,蔣燕和洪綵衣在自己身邊呆得久了,得益於葫蘆洞天各樣食物和美容品蘊養,都大有改變,不過相比較之下,蔣燕比洪綵衣容貌更要出色些,但妖孽朱迷卻喜歡上洪綵衣,而且還是在洪綵衣臉上帶著鞭痕、被薄情渣男拋棄情緒低落的時候,他就看上了人家了。
這件事府裡下人們確實傳說得挺多,朱迷一直在追求,洪綵衣不曾鬆口,但因為朱迷,她開朗多了,也早已完全放下了之前的那段感情。
既然兩相有情,兩個人的年紀也到了,都是二十出頭,最好的結局就是成全唄。
錦繡故意讓跟在後頭的朱迷也聽見,對洪綵衣說道:“我瞧他也像是個好的,你若願意,我和侯爺可以為你們做婚媒,如何?”
洪綵衣臉更紅了,咬著唇,點了點頭:“我早些年跟著侯爺,如今是少夫人的人,一切,全聽憑少夫人!”
朱迷在後頭豎著耳朵,聞言大喜,也不管錦繡看不看得見,躬身頻頻朝她作揖,大聲道:“屬下也全聽憑侯爺和少夫人安排,多謝侯爺、少夫人!”
錦繡:“……”
姐這麼民主的,到頭來還是成了包辦?
在大門口迎客的幾位錢家表兄弟早看見錦繡下了車,立刻讓人進府稟報,便有同輩的錢四奶奶出來相迎,拉著錦繡的手,一路笑談走進內院,見過兩位舅母,道了賀,便往客席上去用茶點。
田氏、賈家舅母早來了,四奶奶很善解人意地先領著錦繡去到她們那一桌坐下,讓婢女換了新鮮果品和熱茶來,又陪著說了會話,才離開去招呼別的客人。
錢府雖離開京城許久,但祖輩畢竟曾是朝廷一品大學士,博學多才,在翰林院待了一輩子,門生不少,兩位錢舅父是成年後才離京,京中也有故人,回到京城不過半年多,親朋故舊便重新走動起來,加上與成國公府的關係也緩和了,有個侯爺外甥,上門的客人就越發多了,各色各樣都有,豪門商賈,朝官誥命,幸得錢府人丁旺盛,不缺人接待,也幸虧羅真捨得花銀子,將曾經的學士府按原樣修茸得煥然如新,處處透著書香味,雖然錢府如今還沒什麼勢力、財力,但終究是靠著祖上遺風,擠身進入京城上層階級,接下來就看錢氏家族後輩們的努力了,想要什麼樣的前程,憑自己的能耐去拼搏。
錦繡先坐下和賈舅母、孃親談說幾句,喝兩杯茶解解渴,錢府是舅家,作為外甥媳婦,一會開宴她也得到處走走,幫忙應酬著些。
田氏和賈舅母都不是閒人,出來赴宴是為走人情,田氏惦記家裡的小奶包和兩個女兒,賈舅母也不放心賈慧,雖說錢府也算近親了,但即將出閣的閨女,還是不帶出來比較好些,賈慧和馮錦玉,近期內都不會去別人家做客,田氏和賈舅母也就趁著這會兒跟錦繡說好,她們呆不了多久,等吃完宴席就自行回去了,讓她只管去幫忙,不必再來找看她們倆。
過得一會,就見錢四奶奶匆匆走來找錦繡,說前頭來了幾拔女客,她和妯娌們都不相熟,只好請表嫂一起過去瞧瞧,錦繡便向賈舅母和孃親告了退,跟著四奶奶出去接待應酬。
這一忙乎起來就忘記了時辰,從茶席到宴席,又到茶席,直忙到下晌,錦繡再回頭找看一下,真的不見了賈舅母和田氏,想必她們是先告辭回去了。
羅真來到錢府時讓人告訴過她,夫妻倆一個在前頭一個在內院,幫忙招呼客人,直到宴席散了,這才得空見面,一起走去瞧看並抱了一下今天的主角,襁袍裡的小奶娃只管舒舒服服睡大覺,你們誰誰要說是為他辛苦一天,他可不領情!
夫妻倆玩弄一下睡寶寶,就把他還給奶孃,又和錢家舅父、舅母以及表兄弟姐妹們坐談一會,等告辭出來,已是夜色沉沉了。
羅真不騎馬,要陪著錦繡坐馬車,香枝和香桃就只好去後面僕婦們坐的那一輛。
夫妻倆相擁靠在軟墊上,羅真撫摸錦繡的手臂,憐惜道:“累了吧?身上還有酒氣,喝了多少?”
錦繡笑道:“不過是轉著圈圈走幾趟路,累不著我。酒倒是喝了很多,居然沒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