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媽媽一直都很愛你,超級愛你。”

肖燦燦的大眼珠子轉悠了兩圈,扁起嘴巴對著肖揚點了點頭。

結束通話肖燦燦的電話後,肖揚立即轉過頭去看傅清韻,發現她果然如他所料的那樣睡著了,不知道夢到了什麼,嘴巴一鼓一鼓的,像是在和誰生悶氣。

肖揚走過去幫傅清韻理了理被角,並把她露在被子外面的手塞進被子裡。

傅清韻突然的失憶打了肖揚一個措手不及。

在傅清韻醒過來之前,肖揚設想過多種可能會發生的事情,並且做好了應對他想到的那些可能的心理準備,比如傅清韻再也站不起來,比如傅清韻從此痴傻,比如傅清韻失聲、失明、失聰等等,唯獨沒想到傅清韻會失去某一段記憶,且還是和他息息相關的那段記憶。

按說失去記憶這種情況可比他設想的那些失去健康的結果好太多,但說實話,讓他接受這種可能,他覺得反而更有難度。

一夜之間,他和她的關系,又回到了毫無交集的從前。

他這五年多的努力,眨眼間便煙消雲散,到頭來痛苦的還是隻有他。

想到這裡,肖揚忍不住低下頭去親吻傅清韻的額頭,無奈地笑著對沉睡中的傅清韻說,“你還是這麼讓我無可奈何。”

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呢……

其實以前肖揚和傅清韻的關系並不像傅清韻想的那樣,是走在路上連招呼都不會打的同學關系,肖揚每次都想和傅清韻打招呼,但是傅清韻每次在肖揚打招呼之前都會先一步躲得遠遠的。

肖揚從那時候開始就對傅清韻無何奈何。

高三那年傅清韻和肖揚分到了一個班裡,肖揚是高冷帥氣的準學霸,傅清韻是學習不咋地的準校花。

學霸和學渣之間好像天生有壁,傅清韻和肖揚也沒成為那個例外。

當年的肖揚走不近傅清韻身邊,一是因為傅清韻和其他成績不好的學生一樣看學霸時總習慣戴著有色眼鏡,覺得學霸都是假清高的人,她不喜歡和這種假模假樣的人接觸,二是因為那時候的傅清韻喜歡祁練,心神都撲在祁練身上,壓根留意不到其他男生對她的示好。

如此種種,肖揚想替自己辯解都不能,因為傅清韻每次遇到他時都會轉身走開,壓根不給他解釋的機會。

這種糟糕的情況一直持續到大三那年傅清韻失戀。

肖揚還記得高中畢業之後他再次遇見傅清韻時的情形。

彼時的傅清韻坐在一輛行駛中的公交車最後排哭得慘不忍睹,肖揚那時正走在路上,透過車窗看到那副畫面時,整顆心髒都像是被人用力錘了一拳,很堵,很難受。

因為靠近傅清韻的那扇車窗沒關嚴,肖揚甚至都感覺到了隨風飄過來的鹹濕的眼淚味道。

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就開始追著那輛公交車跑,一直追到下一站,累地氣喘籲籲汗流浹背,然後在公交車師傅詫異的眼神中交錢上車,快速走到最後一排,坐到了傅清韻旁邊。

是隔著一條過道的旁邊,他沒敢直接和傅清韻挨著坐。

他怕傅清韻會因為他的突然出現而難堪,也怕傅清韻會因此生他的氣。

肖揚記得那輛公交車是迴圈車,只要司機不去車場交車,他們交一次錢就可以一直不用下車,那天他和傅清韻就乘著那輛車圍著他們那座城市繞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司機因為要去交車而不得不把他們趕下車。

傅清韻哭得時間太久,估計哭累了吧,早就枕著車窗玻璃睡著了,傅清韻睡了多久,肖揚就坐在旁邊守了多久。

最後肖揚在司機大聲喊他們下車之前走過去拍了拍傅清韻的肩膀,輕聲喊她,“傅清韻,傅同學,醒醒。”

傅清韻悠悠轉醒,抬頭的瞬間看向肖揚,迷濛的眼神中透著距離感,她問肖揚,“怎麼了?”

肖揚指了指車窗外暗下來的天色,對傅清韻說,“到站了,要下車了。”

“哦,好的,謝謝你。”

傅清韻說完還抽了下鼻子,似乎依然有眼淚積聚在鼻腔內,讓她感覺不舒服,接著她又長嘆口氣,拿好她的書包,繞過肖揚下了車。

肖揚愣在原地,傅清韻沒有認出他是誰。

回過神來之後肖揚又追著傅清韻的腳步下了車,並跟在傅清韻身後走了好久。

公交車場建在郊區,太晚了沒有回去的公交,計程車也不常來這裡,所以他倆要走好遠的路去打出租。

大概跟著傅清韻走了二十多分鐘吧,傅清韻才開始警覺起來,步子也走得急了,走出去一段路後發現肖揚還跟在她身後,傅清韻就把包擋子身前,色厲內荏地恐嚇肖揚,“你,你再跟著我,我就打電話報警了啊!”

肖揚無奈地嘆氣,彎起食指指向自己,“傅清韻,你好好看看我是誰,我,肖揚,記起來了嗎?”

傅清韻先是眯著眼睛看了肖揚半天,之後又瞬間瞪圓了雙眼,驚喜地喊道,“肖揚?班長!”

把肖揚認出來的瞬間,傅清韻哇一聲又哭了,這次不是因為傷心,而是因為害怕。

她還以為她被流氓尾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