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舞(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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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舞
週末,陳慧柔帶著餘希檸去陳敬濤家。
王君前兩年生了個男孩,取名叫陳梓航,小餘希檸兩歲,這會兒正是奶娃娃。餘希檸對這個小弟弟頗為喜歡,沒事就吵著要去找弟弟玩,陳梓鈺則十分警惕這個調皮妹妹,生怕她弄哭陳梓航,每次都會像安保一樣站在旁邊盯著。
大人看了哭笑不得,覺得這三個人搭檔特別有趣,一個管著一個。
陳梓鈺已經上小學三年級了,性子溫和有禮貌,學習成績也非常優異,還是班幹部,往那一站就是三好學生的模樣,陳慧柔特別喜歡她,總是念叨著餘希檸長大,要是能像陳梓鈺一樣讓人省心就好。
偏偏,餘希檸是個反例。
調皮搗蛋,愛學習的苗頭一點都看不到,闖禍的勁倒是與日俱增,沒少讓陳慧柔頭疼。
因為從小跟在陳慧柔身邊,經常看到學生來跟老師打報告告狀——
“老師,今天某某某上課睡覺不認真聽講,作業還不肯交。”
“老師,某某某放學在學校門口巷子那打畫片玩彈珠,上課還偷看小人書。”
……
餘希檸旁的沒學會,也學會了打小報告,見陳梓鈺邊寫題邊偷偷吃抽屜裡的糖,她轉身就跑下樓去找陳敬濤,告知此事。
陳梓鈺捱了罵,糖也被沒收了,可就是想不通爸爸為什麼會知道這事,她明明把糖藏得很嚴實的。
1999年,二中建了新的教師宿舍,去年剛調動過來的餘序洲也有分房名額。在校教師透過提前登記後按工齡和工作績效篩選,餘序洲報了名並順利分配到一間小三房居室。
一家人即將擁有新房子,再也不用擔心小學隨時把休息室的使用權給收回去,無家可歸。
最開心的還是餘希檸,她不喜歡小平房的生活,特別是下雨的時候,加高的門板都擋不住水倒灌進屋子裡,爸媽忙著收大水,她忙著躲避無處不在的大蟑螂。
蟑螂會游泳這件事,一度讓餘希檸頗為恐懼。
總而言之,一切都在向好發展,苦盡甘來,白手起家,大約就是如此。陳慧柔拿著鑰匙推開家門的那一剎那,腦海裡閃過無數細碎的畫面——
有陳敬濤結婚前,父母商量讓她搬到小姑家住,一輛三輪車載著她為數不多的行李搬進西廂房的畫面;
有公公跟餘序洲說讓他們搬出餘家,把房間騰出來給餘稚喬的畫面;
有她茫然無措向父母求助租房的畫面;
……
她垂下眸極力掩飾情緒裡的起伏,在餘希檸快樂奔跑在新家發出的歡笑聲後漸漸拉回思緒,邁過門檻石。
一切又是新的開始了,陳慧柔。
不用再小心翼翼地試探別人,也不用再做被驅趕的角色,眼前這一切是屬於自己的,再無旁人可以指摘。
千禧年的春節比往年更加隆重,鎮上大年初一一上午有營鑼鼓班表演。張燈結彩、鼓樂喧天,各單位都有演出隊伍,一大早吉時整會在政府面前廣場進行文藝表演。
陳慧柔是年級幹部,今年被安排負責學校營鑼鼓班的文藝彙報演出,放寒假了也得回學校帶著學生訓練跟彩排。餘希檸跟著陳慧柔一塊去,那是她第一次見到布馬舞。
馬身是用竹篾編成的,腰脊坐騎處有個空洞,人身穿過宛若騎在馬背上,旁邊還有系帶,表演時須掛在肩上,再穿上鬥篷。服飾可以擋住系帶,不仔細看發現不了腰脊坐騎處的空洞,使得表演者騎馬姿勢非常逼真。
綢緞布帛作皮毛,下半部分用圍布遮擋表演者腿腳,馬脖子上繫著小銅鈴鐺,舞動時會發出清脆的聲響。
不僅布馬身裝飾精美,表演者裝扮也是極具英色,手執馬鞭勒馬轡,頭戴太子蕊、帥盔、紮鐙、額子等,根據不同角色調整細節裝扮和服飾顏色,精緻又頗具傳統藝術審美。
餘希檸撥弄著山雞尾巴組成的翎毛,看著哥哥姐姐們精緻的妝容,對陳慧柔說:“媽媽,我也想學布馬舞。”
陳慧柔正因為負責鼓隊的學生沒練好,導致節奏混亂而忙得焦頭爛額,乍一聽女兒這句話,氣不打一處來:“學什麼不好,學這個做什麼。”
餘希檸頗為不解:“學這個,大年初一可以上街表演啊。”
旁邊的哥哥姐姐都笑了,陳慧柔把她拎到臺階上:“去樓上找校長伯伯玩,結束了媽媽喊你回家。”
餘希檸依依不捨地上樓,邊上臺階還邊回頭看,樓下鼓點聲又響,小銅鑼一敲,她又不由自主地停下來看抖鞭走馬。
“小希檸,你站那做什麼,危險得很,過來過來。”
黃校端著杯茶出來看樓下排練進度,發現了樓梯口一個張望著的小身影。
千禧年是一個千年週期的結束,也是新千年的開始。跨世紀的新年彙報表演,上頭格外看重,學校年前加緊排練,黃校長也得來監督跟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