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活

隔壁臥室,陳慧柔靠在床頭沉默著不說話,餘序洲把房間裡的電視調成靜音模式,就怕吵到陳慧柔。

“我真是把她慣壞了。”

從小到大,什麼都依著餘希檸,陳慧柔自認為自己在教育女兒這方面是足夠開明,現在看來,就是管得太鬆了,才讓她什麼都敢做。

餘序洲拿著遙控器坐在床尾,隨口接了句:“會不會是因為朋友鼓動,她才想去北京的?”

“她自己都說不是了。”

陳慧柔頭疼得厲害,早起的喜悅被餘希檸三兩句話沖得一幹二淨:“她這股勁真不知道是像誰,真怕她像填志願時一樣,說要去北方就堅決要去,打死不肯改。”

“那你會像之前一樣,尊重她的選擇嗎?”

餘序洲回過頭看陳慧柔,時間過得真快,還記得四年前填報志願那晚,他們倆也是徹夜難眠。

餘希檸說什麼都要選北方的學校,說想去感受北方文化,做父母的盡管不捨但也努力說服自己,只是去上大學,放假就回來了。

眼下,似乎又回到了相似的岔路口。

陳慧柔搖頭,堅定道:“我不會了,工作和讀書不一樣,她太過理想化,我總得幫著糾正才行。”

餘序洲:“我今晚已經和她說了我的意見,我反正是不同意。”

“如果她能像梓鈺那麼省心就好了,我們就這一個女兒,將來還要依靠她,怎麼就不能待在我們身邊,老想著往外跑。”

陳慧柔扯了扯被單蓋住膝蓋,聲音裡隱約帶了些哭腔和委屈:“我今晚那話真不是亂說,我真覺得她就想遠離我們,為什麼啊?我哪裡做得還不夠好嗎?”

因為自己小時候得不到父母的重視和偏愛,所以對餘希檸,陳慧柔從來都是無條件的付出,圍著她轉,以她為世界的中心。到頭來,這個中心卻要主動偏離自己,拒絕自己。

餘序洲關上電視,拍撫陳慧柔的後背:“睡吧,等明天早上,我再和她談談。”

次日一早,餘希檸是被許於薇的電話吵醒。

“希檸,你在潮州這邊有認識靠譜的朋友懂拍攝和剪輯嗎?我之前約了個攝影師給我爸他們劇團拍宣傳片,臨了突然放我鴿子。”

之前中央電視臺編導專程到饒平觀看布馬舞,將它作為綜藝和春晚遴選節目,今年年初央視戲曲春晚在潮州分會場進行節目錄制,饒平布馬舞也參加了。

如今黃岡被□□授予“中國民間文化藝術之鄉”,藉著這個名頭,許於薇想幫父母的劇團拍個宣傳片進行宣傳,沒準之後演出的機會會更多。誰知好不容易溝通好的攝影師,說不來就不來了。

“明天劇團在霞西那邊有演出,你認識攝影圈的人,能不能幫我找一個時間合得上,價效比高的?”

許於薇知道餘希檸副業在做剪輯,實在想不到該怎麼辦了才打電話來麻煩。

“明天就要拍?”餘希檸撓撓頭,她認識的老師都是外省的,這麼臨時的拍攝也很難溝通:“宣傳片要求高嗎?你看我行不行?”

許於薇:“對呀!我怎麼把你給忘了,你高中可是攝影社的。”

“拍平面和拍影片還不一樣,但如果要求不高,我應該可以,就是得去借一下裝置。”

餘希檸一邊接電話一邊起身,剛趿拉著拖鞋出房門,迎面就見到準備來叫她起床的陳慧柔。

母女倆對視一下,陳慧柔見餘希檸在打電話,就沒說話,指了指餐桌上的早餐,然後拿著車鑰匙出門。

許於薇在電話另一頭追問裝置難不難借:“要求的話,就那種節目宣傳片,我不講究創意什麼的。”

“行,我吃完飯問一下。”

許於薇鬆了口氣:“感謝天感謝地,感謝餘老師救火救急,我下週末回家,你還在嗎?到時候請你吃飯。”

餘希檸:“許警官難得有假期還要折騰回來?這頓不急,留著等我去了廣州再請。”

許於薇:“啊!你什麼時候要來?”

餘希檸把電話開擴音放在洗手池旁邊,邊擠牙膏邊回答:“過一陣子吧,去了提前和你說。”

“好!那宣傳片的事兒就拜託你啦,我待會把地址和我妹的聯系方式發給你,到時你聯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