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叔叔阿姨還打你不成?”

兩人並行下臺階,餘希檸陪著許於薇去停車場取車,站在一旁等:“長這麼大也不打了,就是偶爾會因為分數吵起來,吵架這種,次數多了也傷感情。”

“從另一個角度看,他們也是關心你,不像我,我爸媽從來不過問我分數和考試的。”

許於薇聳了聳肩,苦笑。

上高一時學校讓填家庭資料,當時餘希檸就問過同桌許於薇,父母是什麼職業,許於薇回答做戲,聽得餘希檸一愣一愣的。

聽說過當教師、當醫生、當警察或者做生意,個體經濟,唯獨沒聽過做戲。

“就是戲班子,唱潮劇的那種,哪裡請他們去唱,他們就去,不會固定待在一個地方。”

許於薇初中就是寄宿生,高中是在大伯家借住。父母現在還在外演出,很少回來,別人是過年過節團聚,他們家相反,父母過年過節更忙。

“你這麼說,我倒像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許於薇搖頭:“也不是,如果我們倆能中和就好了。”

兩人在校門口分開,餘希檸雙手抄著口袋,拐進教師村那條路時迎面遇上了高一時的班主任許明姚。

“許老師好。”

許明姚表情淡淡:“哎,回來了。”

“是。”

餘希檸應聲的尾音還未落,許明姚人已經面無表情地從她身邊經過,方才那句“哎,回來了”像極了條件放射的機械回應。

比起從前噓寒問暖式的聊天,現在這種感覺,正如這吹在臉上的風,颳得疼。

回到家,餘希檸整個人蔫蔫的,心裡面還惦記著許明姚的態度,陳慧柔聽見聲音從廚房裡出來,瞧見女兒這副表情,心裡咯噔一聲——

“又考砸了?”

餘希檸這個人好猜得很,開心還是不開心都寫在臉上,從不藏著掖著。

“我算是發現了,古有以貌取人,今有以分取人。”

餘希檸放下書包癱坐在椅子上,把方才在路上遇到許明姚的事兒說給陳慧柔聽,聲情並茂描述著從前和現在判若兩人的模樣。

陳慧柔似信非信:“你這誇張了吧,他不都回應你了嗎?”

“從前不是這樣的,會多問我幾句,關心一下我的成績。”

餘希檸還在掙紮,就是覺得老師帶有色眼鏡看學生,成績好與不好千差萬別。

陳慧柔也是聽笑了:“多問你幾句,你敢應嗎?考得好才巴不得老師多問,考得差得夾著尾巴做人。”

“我成績不好就不是好學生了?”餘希檸垂頭喪氣:“算了,這話題不討論了,我回房間寫作業。”

陳慧柔追進屋裡,叮囑餘希檸:“考完試要多總結,別每次考完就掛個臉,自己也不知道反思一下怎麼沒考好就這麼稀裡糊塗的過了。”

餘希檸聽得煩了,把門反鎖上,坐回桌前,翻起課本下意識就想到卷子上那些不該錯的題,更煩躁了。

陳慧柔的包掛在衣架上,餘希檸從裡面翻出手機來熟練撥打陳梓鈺的電話,沒過多久對方就接了。

“姐,你沒在上課吧?”

“沒,剛在圖書館,怎麼了?”

餘希檸特別想陳梓鈺,陳梓鈺剛上大學那會,她天天吃完飯就打電話過去。陳梓鈺白天參加軍訓,晚上有各種大大小小的會要開,接電話時都得把手機開擴音放在一邊,然後爭分奪秒洗衣服。

餘希檸問的問題非常多,軍訓苦不苦,大學生活怎麼樣,學習難不難,社團多不多……

盡管很累,陳梓鈺還是耐心回答她各種問題,一通電話少則十來分鐘,多則四十幾,每晚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