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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車離開,等過了橋,陳慧柔才扯著餘序洲的衣角開口問:“你今天出的主意是來的路上就想好的,還是看到大哥去修電視才開竅的?”

餘序洲哈哈笑了兩聲,偏過頭看了陳慧柔一眼:“還是你懂我,不過我也不是突然才想到。之前就想過勸大哥自己做生意,別浪費鋪面,租出去也租不了幾個錢,但那時沒想好要他做什麼。”

餘序洲還以為陳慧柔是想表揚自己,嘴角上揚的弧度,在大橋燈光下映襯得格外明顯。回想剛剛,就差最後一句話彷彿這件事就能促成了:“要不是你剛才摁我,我都快說服大哥了。”

“說服?”聽著餘序洲這話裡話外的自信,陳慧柔只想笑,直接往他後背上來了一下:“你就別把責任攬到身上了。”

“這有什麼?”餘序洲不理解。

“當老師當習慣了,還把說教那套帶到大哥面前,不知道的以為你才是這家老大。還有,這不是買根蔥買顆菜的小事。幹得好,你這個出主意的是頭功,幹得不好,沒發展前途,你不給自己留點餘地,往後就成了背鍋物件,明白我意思嗎?”

餘序洲做事就是一根筋,在人情世故這方面尤其。陳慧柔早看透了這家子的處事風格,眼下覺得有利可圖就幹,幹不下去了就回過頭怪當初貪圖的這份利,好賴話都說了。

“你可以給建議,但不能把話說死了,不能強制要求大哥就這麼選。萬一他這個維修鋪沒開起來,沒生意,責任在誰?是不是在你?到時候他就會說,當初他是想要去深圳發展的,是你非要他留下來開維修店。”

餘序洲醍醐灌頂,連連點頭:“對對,還好你提醒我了。”

陳慧柔斂下眸,淡淡道:“別人的人生,我們不能評頭論足插手插腳,凡事還得以自己為主。”

餘序洲想都沒想就應了聲是。

陳慧柔下意識就想問他,是什麼是,真聽懂了沒有。但最後還是把話咽回肚子裡,猜都猜得到回答,還是不要多此一舉去問了。

國慶後,陳慧柔查出有身孕,徐曉敏隨即給她訂了一年的羊奶,囑咐她好好養胎。還讓王君去買五果跟糯米碾磨成粉,叮囑陳慧柔孕期多煮五果糊吃,對孩子好。

王君孕期就是徐曉敏安排的食補,陳梓鈺生下來時白白胖胖,面板好得不得了。輪到陳慧柔,也是這般期盼。

相比之下,餘光亮夫婦對陳慧柔就沒這麼上心了,只吩咐她頭三個月要小心些,多注意,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黃蕾身上,那畢竟是長孫。

開年一月中旬,黃蕾生了個女兒。餘光亮掩下眼底失望,在翻了幾個月字典取的男孩名裡,挑了個女孩也能用的給小孫女,叫餘清越。

待黃蕾坐完月子,餘序南就在家開了間電器維修鋪,生意還算不錯,入門一角堆滿了待修理的舊家電。趙婷每天下午都會去餘序南家幫黃蕾帶孩子,吃完晚飯才回家。

新學期開始前,餘序洲因工作調動回到鎮上的學校,一家人總算可以天天都在一起。

餘家喜事接二連三,餘光亮夫婦的臉色都紅潤了不少。

盛夏的夜,因一場大雨解了酷暑燥熱,就連聒噪的蟬都躲了起來。今年臺風尤其多,有時一個還沒結束,另一個預警就來了。有的光是風大,陣勢唬人,但雨水少;有的滂沱傾瀉,風雨狂卷,不管不顧。

有了兩年前那次水災,鎮上對排水系統也有更新和調整,加上搬到了餘家,地勢高,又是樓房。下雨了,陳慧柔再也不用忙著拿沙袋堵門口窗戶,省去了不少麻煩。

餘序洲從陳家回來時,陳慧柔已經躺床上準備休息了,聽見聲響,還是費勁起身。開啟床頭臺燈,橙黃燈光朦朦朧朧。

“吵到你了?”

餘序洲原本半隻腳已經踏進了房間,像想到什麼又退出去,洗幹淨手了才進屋。見陳慧柔起來,還給她拿了枕頭墊在身後。然後脫下短襯衫,只剩一件工字背心,對著風扇吹。

“放心,爸媽那邊一切如常,先前整了門檻石和排水口,今年都沒受影響。”

陳慧柔下意識點點頭:“好,你快去洗澡吧。”

餘序洲下了課馬不停蹄趕到陳家,扒拉了兩口飯就幫忙檢查排水口,趕上雨勢太大回不來,又被陳敬濤叫去搭把手修裡屋的窗子。這會兒累得感覺閉上眼睛就能昏睡過去。

“我坐會,緩緩再去洗。你睡吧,明早不是還得去學校?你們期末考監考用不著你吧?”

陳慧柔預産期在七月份,趕上學校期末考,一直沒有請假,堅決要上到這個學期結束,站好最後一班崗再休産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