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哥,都怪我

艾嘉合上本子,封面是藍色的,似有流動的海水。

她在右側寫下兩個大字:深海。

翻到扉頁,看著上面寫著:

小嘉同學,活著,就像吃橙子,有時會吃到甜的,有時也會吃到酸的。

人生漫長,生活美好,你要保持熱愛!

這一天所有的麻木都被啟用,她曾是熱愛生活的小姑娘,愛笑,愛身邊的美好。

她把這兩行字劃掉,劃了一道又一道,直到看不見了,才重新在空白處寫。

深海裡沒有光,裝滿沸騰的絕望和無盡的絕唱。

我如螻蟻,想過要前途無量,卻跌跌撞撞、渾身是傷。

誰能給我光,誰能讓我如願以償,誰能給我打造一座理想國?

隔天,艾嘉時而是主人格,時而是甜蜜幻想人格,時而是警察人格,時而又是鄰家哥哥人格,常常自言自語,已有瘋癲之態。

她做什麼,馳路都跟著,生怕她出什麼事。

馳路依然會帶她去休息室,讓她坐在一旁看她打牌。

見她狀態好些了,便叫艾嘉來玩幾把。

艾嘉興致不錯,跟馳路結對,就算好牌被打成了爛牌,也玩得不亦樂乎。

在這場場打牌中,她忘了身體各處傳來的疼痛,忘了霍盛源給她帶來的傷害,也忘了爸爸、遲予辰不要她的現實。

她不過是獨立的個體,她也可以主宰自己的喜怒哀樂。

不管經歷過怎樣的傷痛,還是要試著讓自己快樂一點。

到艾嘉出牌了,她想著是要出對子,還是順子,忽然聽到有人在議論:“還沒抓到這男的啊,都多長時間了。”

“是啊,據說當時把人都快打殘了,是個狠人。”

“看起來還挺帥挺好的小夥兒,不像壞人。”

“人嘛,不可貌相。”

馳路朝那幫議論的人看去,看到她們正坐在另一邊看電視,電視裡正播著新聞。

這些新聞,她從來不愛看,她不關心。

她看著螢幕上的男生時,主播播道:“某遲姓男子故意傷人後,逃跑已四月有餘,警方正在全力通緝中,誰有線索,可打舉報電話。”

螢幕最下方跳出一行小字,是舉報電話。

這男生雖然被打了馬賽克,但能辨出是十七八歲的模樣,個頭高,面板白。

馳路本來也沒有多想,但看到艾嘉手裡的牌一張一張地往下掉,猛然間覺得不對勁。

“艾嘉,我們走!”馳路立刻站起來,走到艾嘉身邊,抓住她的手,想拉她走,卻發現她一動不動地坐著,眼睛死死地盯著螢幕。

半晌,馳路聽到艾嘉說:“遲哥。”

起初,艾嘉格外淡定,淡定得像木偶人。

馳路拉她,她不走。

馳路跟她說話,她恍若未聞。

“不,不可能!”艾嘉開始自言自語,重複著,聲音越來越大。

她瘋了一樣往前沖,望著已經播下一則新聞的螢幕,從一旁打麻將的桌上,胡亂抓起一把麻將,一塊一塊地往螢幕上砸,邊砸邊吼:“不可能!不可能!”

馳路想攔住她,發現瘦弱的她,此刻力氣竟然那麼大,根本無法阻止她。

這時,護士來了,兩個女護士架著她往外走,她用力地把護士推倒,繼續砸著電視螢幕。

來了兩個男護士,架著她、拖著她往外走,艾嘉使勁地瞪著腿:“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她的眼睛還死死地盯著電視螢幕,眼裡的震驚、不相信變成了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