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予辰很快回來了,滿頭大汗,氣喘籲籲,氣還沒喘勻,就把藥膏從盒子裡拿出來,沒有立刻給艾嘉抹藥,而是輕聲說:“小嘉同學,遲哥幫你抹藥,要是疼了就告訴我。”

艾嘉還是個木偶人,不說話。

遲予辰見她沒有挪一點位置,心像被重物重重碾壓,疼得厲害。

他想守護的小姑娘受了這麼重的傷,他怎麼現在才發現?

遲予辰撩開她的衣袖,發現上面有交錯的舊痕新傷。

他的鼻頭忽然泛酸,有種想痛哭一場的沖動。

但他不能,他必須平靜,他知道,他要是情緒波動了,小嘉同學會比他的情緒波動更厲害。

遲予辰將白色乳膏擠到傷處,再用指腹輕輕推開:“疼嗎?”

艾嘉終於動了,她搖了搖頭。

她感覺不到疼,這點疼跟霍盛源施加在她身上的疼相比,什麼都不算。

遲予辰給她兩只胳膊、脖子都抹完藥,看到她的蝴蝶骨上也有傷痕,是不是她全身都有傷?

遲予辰站在艾嘉身前,雙手把她圈住,幫她在後頸上抹藥:“小嘉同學,其他地方,你自己抹吧,我不方便。”

艾嘉沒說話,半晌,她主動抱住了他,把腦袋靠在他的胸膛上,肩膀像個起伏的小山似的,一下一下地顫抖著。

遲予辰的心頭像壓了厚厚的積雪,快要無法呼吸。

他停住給她抹藥,把她抱住,輕輕地溫柔地拍著她的後背。

他的公主,值得擁有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為什麼命運讓她邁入黑暗的小徑?

他要怎麼做,才能讓她好過一點?

遲予辰感到薄薄的t恤被溫熱的液體浸濕了,那股濕潤貼近他的心髒。

濕噠噠、黏糊糊的,透過他的面板,一直滲透到他心髒的位置,再滲透到他的每根血管。

有什麼東西在他每根血管裡瘋狂叫囂,幾乎要呼之欲出。

他很想發洩出來,但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生生地憋回去。

他好想早點把他的沉睡公主帶到安全王國。

什麼時候才可以做到?

他的眼眶熱熱的、濕濕的。

眼神裡透出迷茫和彷徨。

第二天,艾嘉哪裡都不想去,宅在酒店,遲予辰沒有勉強她,問她要不要過去陪她,她說不用。

第三天,她獨自站在視窗,看天邊升起的日出,看海水潮起潮落。

晚上遲予辰想帶她出去吃飯,說她在酒店裡悶一天不好。

艾嘉跟他去了,來到了一家露天餐廳。

遲予辰點了滿滿一桌海鮮,蛤蜊、蟶子、扇貝、蝦、螃蟹、牡蠣、生蠔……都是清蒸的。

“點這麼多,哪吃得完。”艾嘉喜歡吃海鮮,但想想差不多有一年沒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