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風機的嗡鳴聲忽然停了下來。

阮雲琛一愣,倉皇著想要起身,卻在下一刻,一陣溫熱的氣息靠近了她的脖頸側。

阮秋的動作帶著幾分隨意,卻莫名讓她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的手臂環過她的肩膀,從背後帶著一種近乎保護性的姿態,將她牢牢地固定在原地。阮雲琛整個人瞬間僵住了。

熱氣貼著脖頸側掃過,細細密密,像是針尖一般紮進了面板裡。

她幾乎不敢呼吸,彷彿所有的動作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氣息鎖死。她試圖往前挪一點,卻發現阮秋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輕輕一壓,她就徹底動彈不得。

心髒在胸腔裡撲通狂跳,幾乎要震碎骨頭,像是迫切地想把那溫熱的呼吸推遠一些,再遠一些。

“你的頭發沾在臉上了。”阮秋的聲音低了下來,帶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平靜,卻偏偏像火星一般落在她的耳邊。

阮雲琛屏住了呼吸,指尖下意識地攥緊了衣擺。下一刻,她感受到他的手指輕輕拂過她的臉頰,那觸感像是一根羽毛,輕而慢,卻帶著一股讓人心慌的篤定。

有一根斷掉的發絲被從臉上拿了下來。

“粘臉上了。”阮秋的聲音就在她耳邊,依舊那般平靜無波,彷彿剛剛只是完成了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小事。

阮雲琛愣在原地,後背還維持著緊繃的弧度,像是整個人都被釘在了椅子上。她想說點什麼,喉嚨卻發不出聲音,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在耳邊轟鳴。

而阮秋已經松開了手,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動作淡然,從頭到尾不帶一點多餘的情緒。

阮雲琛愣在那兒,脊背依舊僵直,像是剛從冰水裡撈出來的魚,凍得連呼吸都遲了半拍。她的目光不知道該往哪裡放,幾次張了張嘴,卻沒發出一點聲音。

“……謝謝。”隔了好半晌,她才終於擠出了這麼一句話,嗓子卻幹得像磨砂紙,聲音也啞得不像自己的。

阮秋低頭笑了一下,手裡那根短短的發絲在他掌心停留了不到一秒,就被他隨手丟進了垃圾桶。

他直起身,把吹風機的電源拔了去,語氣輕得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好了。”

說完,他轉身去了浴室,把吹風機收回了架子上,動作平穩自然,甚至連背影都顯得無懈可擊。

阮雲琛卻怔怔地坐著,連腦子都是空白的。等她終於從方才那股莫名的僵硬裡抽身出來,阮秋已經收拾好了,背影快要消失在他自己的房間門口。

阮雲琛愣了愣,脫口而出:“都弄完了?”

阮秋的腳步微微一頓。

他回過頭,眉目平靜,嘴角卻掛著一點幾乎察覺不到的弧度:“姐姐還想讓我弄什麼?”

這一句輕飄飄的話,阮雲琛聽在耳裡,卻像是一根針紮進了神經,麻了一陣,又猛地傳來一股熱。她愣了一下,隨即猛地站起身,動作僵硬得像個生鏽的機器。

“……沒有。”她的聲音緊繃得過了頭,連目光都不敢往阮秋身上多停留一秒。

阮雲琛僵直著背,邁著刻意保持自然卻異常僵硬的步子往臥室走去,腳下像灌了鉛,膝蓋不聽使喚地打直。

而就在快要關上房門的時候,阮雲琛下意識地抬眼往外看了一下,卻是直接撞上阮秋的目光——他還站在自己房間門口,插著手抱著胸,倚著門框,嘴角那點笑意像是為了等她。

阮雲琛猛地僵了住,像是被人當場抓了個現行。

“早......早點睡,明天還有任務。”她憋出一句話,語速飛快,幾乎是帶著點慌亂地扔下這句之後,用力關上了房門。

門板合上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裡顯得格外響亮,阮雲琛靠著門板站了一會兒,直到聽見阮秋的房門合上的聲音,才低頭鬆了一口氣,可臉上的熱意怎麼也散不下去。

走到床邊,她用力躺了下,身體卻越發不聽使喚,整個背都僵硬地貼在床墊上,手心甚至微微發熱。

那種莫名的燥意從胸腔擴散到耳尖,像是一場燎原的火。

阮雲琛抬手捂住臉,指尖貼著發燙的面板,卻無論如何也壓不下心裡的翻騰。

“……莫名其妙。”她低聲嘟噥了一句,翻了個身,用被子把自己裹了個嚴實。

可即便關了燈,閉了眼,那雙含著笑意的眼睛還是如影隨形。

——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