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就是找藉口。”阮雲琛把遙控器隨手放到茶幾上,沒給她繼續爭辯的機會,目光淡淡掃過,“趕緊進去。”

淼淼小聲嘟囔了一句“真麻煩”,卻沒敢頂撞。

她站起來,磨蹭著往房間走,臨進門前還不忘回頭偷偷瞄了一眼阮雲琛的臉色。可能是前陣子剛惹阮雲琛生氣,她這段時間狗腿得很,阮雲琛的話一向是絕對聽從的。

畫面這會兒又回到了演播室,主播繼續播報著後續訊息:

“此外,本市警方再次呼籲,嚴禁參與任何形式的高利貸交易,避免捲入不必要的法律糾紛。近期已有多起與高利貸相關的暴力事件被立案調查,目前仍在進一步偵辦中。”

插播的新聞一完,立刻就切進了廣告,電視聲音驟然明亮起來,播報著本地超市促銷的各種特價水果。

胖子捏著水杯,嘴裡還嚼著一塊饅頭,含糊不清地說道:“你不知道啊,成哥這人可厲害了,城北那片兒熟得不能再熟了。我上哪兒找地兒都得帶上他,不然還真不一定搞得定。”

胖子咕嘟咕嘟喝了兩口水,顯然被問得有些得意,眉毛一挑:“人家成哥就是有面子!你都不知道,那地方誰見了他不喊一聲‘慶哥’?就連那些流氓混子都得給他讓路!”

這句話落下後,沙發上阮秋的動作頓了一瞬,手裡的果皮刀偏了一下,劃在了桌子上。他迅速抬眼看了胖子,又飛快地掃了一眼阮雲琛。

阮雲琛臉上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只是伸手把桌子上那塊被劃掉的橙子皮撿起來,隨意地放進了垃圾桶。

他說著,神色得意了起來,“這次網咖開業的事,多虧了成哥幫忙,跑工商、選址、對接那些零零碎碎的事,全是他一手包辦的。他手下那些人聽話得很,要不是成哥,我還真不知道要折騰到什麼時候。”

阮雲琛一愣:“他手下還有人?”

胖子一拍大腿:“那當然了,城北那片兒人可多了,什麼都得靠人脈——誒,怎麼突然問這個?”

他話音一頓,似乎覺得阮雲琛的問題有些奇怪,嚼饅頭的速度都慢了下來。

“隨口問問。”阮雲琛垂下眼瞼,似乎對這個話題失去了興趣,“開店是件大事,仔細點總沒錯。”

“就是嘛!成哥跟我說了,那邊雖然偶爾會亂點,但上網的人多,穩賺不賠!”胖子一邊說,一邊起身朝廚房走去,“哎,我給你們帶了點牛肉,快幫我拿碗裝一下!”

胖子的聲音漸漸消失在廚房裡,客廳裡的空氣卻安靜了下來。

阮雲琛坐在沙發上,目光落在茶幾上的橙子皮上,沒有挪開。

她的手緩緩握緊了茶杯,指節微微泛白,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阮秋看了她一眼,眉頭輕輕皺了起來。他放下手裡的刀,低聲問道:“姐,你認識這個成哥?”

阮雲琛的目光從橙子皮上移開,又盯著茶水想了會兒,卻也沒想出什麼名堂來。

“不認識。”她說。

可心中卻不知怎得,又開始隱隱不安了起來。

雖說如此,胖子的網咖倒是置辦得還算順利。

他那店門是個二手鋪子,不太需要怎麼裝修,銀行貸款也批得很快,電腦和其他一些裝置很快就進到了貨。

胖子每天都在城北忙裡忙外,南面住宅區這邊倒是不常見到他了。

“他不在的時候,竟然還覺得耳朵清淨得有點不適應。”阮秋說。

阮雲琛瞥了他一眼,沒說話,只是輕輕合上了手裡的檔案。

——那是他們以前住著的地方的房産證。

之前阮啟明把房子抵押給了宋祈,雖然宋祈一直沒收走,但那産權切切實實不是在阮啟明或是阮雲琛的名下的。

那份抵押協議做得滴水不漏,盡管房子後來因宋祈的倒臺被列為涉案財産,阮雲琛也沒有資格申訴産權歸還。

房子閑置多年,灰塵堆積,像一座被遺忘的孤島,既無法帶來任何收入,也無法完全擺脫。

但好在最近有了轉機。

廖致遠幫她整理了相關的産權文書,申請將房子從案件中剝離出來,交還給她。手續辦得還算順利——廖致遠的名字在這其中顯然起了不小的作用。

幾天前,她從警局領回了那一紙新的房産證,簡單的紅色封面裡,卻裝著過去十幾年重壓下的一點喘息機會。

只是,阮雲琛捏著那紙房産證的指尖微微泛白時,卻沒顯露出太多喜悅的情緒。她知道,這份來的太晚的歸屬,不過是從一堆廢墟裡撿回了一個還能湊合用的瓦片,無法改變太多的現實。

“我打算把之前的家租出去。”阮雲琛說。

阮秋一愣,攪打雞蛋的動作停了下來。他不知自己現在應該是喜悅,還應該是感到鬆了口氣——又或者兩者皆有。

“檔案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