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祈似乎很滿意她的反應。他緩緩笑了一聲,聲音低啞,帶著一點懶散的冷意。“怎麼?捨不得了?”

他的手指輕輕敲著煙灰缸,煙灰輕輕散落在玻璃邊緣,和他的語氣一樣隨意。

“記住,阮雲琛,”他的嘴角微微挑起,似笑非笑,語氣卻愈發寒冷,“你欠我的,這輩子都還不完。你收留了誰,捧著誰,都得問問我。”

“懂了嗎?”宋祈語氣輕飄飄的,卻透著一種刻骨的寒意。他的指尖輕輕敲了敲沙發扶手,節奏漫不經心,卻像是在給她敲響無形的警鐘。

阮雲琛沒有回答,只是站在那裡,目光依舊沉著,肩膀卻繃得很緊。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一塊無懈可擊的石頭,可內心深處的某個角落,早已被壓迫感碾得發顫。

“好好想想,阮雲琛,”宋祈低聲說道,吐出最後一口煙,“該聽話的時候,別讓我失望。”

他的語氣輕而冷,每一個字都像是毒蛇吐出的信子,盤繞在阮雲琛的脖頸上,逼得她無處可逃。

阮雲琛的指尖在口袋裡不自覺地收緊,掌心被指甲硌得發疼,冷汗順著後背滑下,隱隱浸濕了貼在面板上的衣料。

“明天。”宋祈的話鋒突然一轉,聲音裡多了一絲輕飄飄的冷酷,像是在宣佈一個不容置疑的命令,“去給我收個債。”

他的手輕輕拍在阮雲琛的肩膀上,動作隨意得像是拍掉一粒灰塵,卻透著某種無法抗拒的侵略性。

阮雲琛的肩膀僵了一下,指尖在口袋裡不自覺地蜷緊,掌心裡滿是冰冷的濕意。

“債不大,幾千塊的小生意罷了。”宋祈吸了口煙,煙霧緩緩從他的唇間吐出,升騰著,像一張模糊的網,逐漸籠罩住她的呼吸。

阮雲琛的目光落在地磚上,像是要從那些年久失修的裂縫裡看出什麼答案來。她沒動,只是站在那裡,肩膀不動聲色地繃緊了一些。

幾千塊的小生意?

空氣裡那股煙草味變得刺鼻起來,她的胃隱隱發緊,腦子卻像被凍住了,所有的念頭都懸在一片模糊的空白裡。

她知道宋祈的習慣——笑著饒過一次,後腳便會叫你加倍償還。時間被拉長,他耐心地等,等獵物意識到自己已經走進了陷阱,還在假裝鎮定地想著如何逃脫。

宋祈不可能放過她。

指尖在口袋裡輕輕動了動,布料粗糙的觸感像細小的砂礫摩擦著面板。她試著攥住點什麼,卻什麼都沒有抓住,彷彿連這點觸感也滑落了。

她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慢了一拍,心跳也隨著那緩慢的韻律壓得更低。

不......不可能。

這絕不會只是“小生意”。

宋祈的笑意輕輕一挑,眼裡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惡意。他似乎對她的反應很滿意,卻又像是一隻盤踞的蛇,耐心地等待獵物的一絲破綻。

“你知道那人為什麼借錢嗎?”他慢條斯理地開口,語氣裡帶著一抹輕描淡寫的嘲弄。

宋祈沒很快又輕輕哼了一聲,似乎對她的沉默感到有趣:“他借錢,是為了供他那小孩上學。聽說,看到我們傳單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碰上了什麼天大的好人。”

他說得很慢,像是在品味每一個字的重量,刻意將語調拉長。

阮雲琛的心頭一緊,那種隱隱的不安像一根不大的刀子,從她胸口紮下去,開始緩緩地擰轉。

“傳單上的字可寫得真漂亮。”宋祈笑了笑,聲音緩慢地壓低了些,“你記得吧,上面那句‘有難必幫’,聽起來多感人……不知道後來,他們家是不是還覺得我們是貴人呢?”

“傳單上的字可寫得真漂亮。”宋祈的聲音拖得很長,尾音低沉得像一條蛇滑過冰面。

他的目光似乎並沒有看她,而是落在那杯漸漸冷卻的紅酒上,彷彿這是他唯一感興趣的東西。

“你記得吧,上面那句‘有難必幫’,聽起來多感人……不知道後來,他們家是不是還覺得我們是貴人呢?”

阮雲琛的呼吸頓了一下,目光輕輕一抬,落在他的側臉上。

光線在他的臉上切出了幾道鋒利的陰影,她的視線卻不敢停留太久,只是迅速地移開。指尖在衣袋裡蜷縮了一下,像是要抓住點什麼,卻連粗糙的布料都捏不出一點溫度。

宋祈依舊慢條斯理地把玩著手裡的煙,火星時不時一閃。他終於轉過頭,目光像一把無聲的刀,從她臉上一寸寸刮過。

“聽說——那家的孩子,姓程。”

這一句話,短得像是一記悶棍,直接砸在阮雲琛的後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