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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伏?
警察......
警察在查“和安堂”了嗎?
阮雲琛的呼吸稍稍沉了一下,手掌按在腿上,試圖平複心緒。
腦海裡卻依舊亂作一團,宋祈的陰影和廖致遠的目光交錯著,將她困在一個看不見出口的漩渦裡。
“姑娘,到站了。”
司機的聲音讓她從思緒裡抽離出來。她愣了片刻,抬頭望向窗外,發現已經過了好幾站。
她下了車,夜晚的寒風迎面撲來,刺得她臉頰微微發痛。路燈下,一個賣油餅的老婆婆在翻動鍋鏟,散發出的香氣混著冷空氣,撞進她的鼻腔。
這是......哪來著?
“迷路了?”老婆婆抬頭看了她一眼,聲音沙啞卻帶著幾分笑意,“站臺在那邊,順著走。”
阮雲琛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到家的了。
巷子的燈光昏黃,像浸了水的紙,薄薄地鋪在濕冷的街道上。風吹過,攪起地上的塵土,帶著一點陳舊的氣味。
阮雲琛站在那棟熟悉的樓前,腳下是坑坑窪窪的水泥地,面前是那扇熟悉至極的、生了鏽的鐵門。
鐵門被風推得輕輕晃動,“吱呀”一聲,像一隻快被掐死的鳥,發出尖銳的哀鳴。
耳邊是遠處幾聲模糊的狗吠,聲音低啞,像被夜色吞噬的尾音。
——樓下的面攤竟然還開著。
面攤昏黃的燈泡孤零零地吊在半空,光線像一層薄紗,將周圍的冷風和潮氣擋在外頭,卻遮不住人臉上的疲憊。
萬秀低著頭,手裡的鍋鏟在鐵鍋裡翻騰,油煙升起,模糊了她的輪廓。
那張臉隱在煙霧裡,只露出緊抿的嘴角和眉心深深的紋路,像是從骨子裡滲出的倦意。鍋鏟敲在鐵鍋邊緣,“叮”的一聲,清脆得像是要打破夜晚的沉寂,卻最終淹沒在冷風裡。
攤前坐著幾個人,安全帽斜扣在頭頂,泥點還掛在邊沿。他們一聲不吭,目光遊移在面前冒著熱氣的碗裡,像是連說話的力氣都耗盡了。
平時熱熱鬧鬧的面攤,這會兒靜得有些不正常,連湯面落進碗裡的聲音都顯得過於突兀。
阮雲琛停下了腳步,目光一轉,落在旁邊的砧板上。
程一冉站在那裡,身形比煙霧裡的萬秀更顯瘦削。
她手裡握著一把舊菜刀,刀刃微微卷口,反射著燈光,像是把薄薄的鏡子。刀在洋蔥上一下下切下去,動作機械又急促,切面平整,卻藏著一股隱忍的怒氣。
洋蔥的汁水從刀刃上滑落,連同眼淚一起砸在砧板上。
那雙眼睛紅得像是浸過血,淚水不停地湧出來,劃過臉頰,滴在案板邊緣。程一冉沒有擦,似乎也不打算停下動作。
刀鋒“咚咚”地撞著木頭,每一下都透著一種不近人情的節奏,把整個攤位的安靜氣氛敲得愈發僵硬。
萬秀猛地停下了手裡的動作,轉頭看向程一冉。那目光不算淩厲,卻像是風吹過了刀刃,帶著一點看不見的鋒利。
“你切個洋蔥能不能不這麼埋汰?”她伸手奪過那把舊菜刀,嘴上數落著:“哭成這樣,我說了多少遍了,切洋蔥之前給刀沾點水!我說話都當耳旁風了是吧?”
程一冉愣了一下,抓著洋蔥的手還停在半空中,刀已經被萬秀拎著丟進了水池。
冰涼的水沖在刀刃上,濺起一點點水花,帶走了那層油膩的汁水,也讓案板上散發出的洋蔥氣息減弱了一些。
“拿著!”萬秀從旁邊的抽屜裡扯出一包紙巾,直接塞進了程一冉的手裡,“擦擦眼睛,再哭下去人還以為咱們攤子怎麼了。”
程一冉的嘴唇動了動,像是想要反駁,卻又什麼都沒說出口。
她低頭看著手裡的紙巾,指尖微微發顫,把那一團白色的紙張捏出了皺褶。眼淚還是沒停,順著鼻翼和眼角滾下來,滴在砧板上,暈開一片濕痕。
“別在這兒站著丟人現眼了,趕緊去學校上課。”萬秀沒有給她反應的機會,推了她一把,把她往攤子外頭趕。
程一冉踉蹌了一下,抬起頭看了一眼萬秀,目光裡帶著點不甘心,卻還是垂下了眼,攥著紙巾,把書往書包裡胡亂地塞了進去。
她的腳步在水泥地上拖出一串輕微的聲響,漸漸融進了微亮的晨光之中。
阮雲琛往後退了一步,埋在了陰影中。
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