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腳步再次後退了半寸,背後貼上了巷子的牆壁。

廖致遠的目光沒有挪開,他站在那裡,像是在等待什麼,或者說,是在觀察她的反應。

阮雲琛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垂下,掩住了眼底一瞬間的波動。

她很清楚,在他面前,任何多餘的動作都是致命的。

“知道了。”她說。

廖致遠卻不著急。他的視線落在她的側臉上,稍稍停了一瞬,又順著她的肩膀移向巷子深處,像是在尋找什麼。

可很快,他就收回了目光,像是隨意地開了口:“你一個人?”

阮雲琛的眼神沒有抬起,依舊低垂著,臉上的神色波瀾不驚,像是聽到了一句無關緊要的問話。

“嗯。”她的聲音輕而平淡,幾乎沒有情緒起伏。

廖致遠皺了皺眉,似乎對這樣的回答並不滿意。

他扯出了傘上的捆繩,草草地把那傘葉給捆了起來,發出輕微的聲響。

“我記得……你還有個妹妹吧。”他的語氣有些遲疑,卻不掩試探的意味,“她……你們還在福利院嗎?”

阮雲琛的動作微不可察地停頓了一瞬。

這句話像是某種無形的鈎子,從她內心深處勾出了一些不願觸碰的記憶。她的目光稍稍抬起,落在廖致遠臉上的瞬間,又迅速移開。

燈光昏暗,巷子的盡頭籠罩在一片模糊的陰影裡。風吹過她的外套,衣擺揚起一角,隨即又垂落下去,像她此刻被壓下的情緒。

她在腦海裡飛快地翻找著,但那股情緒,混雜著遲疑與煩躁,像是一把生鏽的小刀,輕輕地劃過她的喉嚨,讓她呼吸一滯。

阮雲琛的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口袋裡的欠條,冰冷的紙張硌在掌心裡,把她從混亂的思緒中拽了回來。

“我們不在福利院了。”她的聲音低而平淡,聽不出情緒,但話一出口,連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地疲憊。

這句話像是扔進水裡的石子,沒有激起預料中的漣漪,卻讓空氣變得沉甸甸的,彷彿每一次呼吸都帶上了一絲壓迫感。

——沒必要撒謊。

在警察面前,一切謊言都像是無稽之談。

他們總能扒得出她的過往的。

不是現在,就是以後。

總能被找得到的。

就只是藏得久點或是更久點的區別。

廖致遠卻微微怔住了。

他的眉心皺得更緊了一些,傘尖輕輕敲了敲地面,那些他想出口的問題一下子堵在了喉嚨裡。

“不在福利院了?”他下意識地重複了一句,聲音裡帶著不可忽視的驚訝和一點點的遲疑,彷彿這個答案徹底打破了他對她的某種預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