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接過包,低頭翻了翻,確認無誤後從抽屜裡拿出一個信封遞給她。信封很厚,分量不輕。阮雲琛接過信封,轉身就走。

門外的風更加凜冽了。

天色已經亮起來,但街上的人依舊稀少。阮雲琛將信封塞進外套口袋,剛要轉入巷道時,身後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她的心一緊,下意識地回頭看去。

一個穿著黑色夾克的男人從拐角處沖了出來,手裡握著一把匕首,目光直直地鎖定在她身上。

阮雲琛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轉身就跑。

巷道狹窄,兩邊堆滿了廢棄的雜物,她的腳步踩在地上的破碎瓦片上,發出急促的聲響。身後的腳步越來越近,她乍地一個轉身,躲進了巷子深處的陰影裡。

男人沖到巷口時愣了一下,四下張望。

他的手緊緊握著匕首,目光陰狠,像是在找獵物。阮雲琛屏住呼吸,躲在一堆木板後面,手指慢慢摸向腰間——那裡藏著一把小巧的折疊刀。

男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向著她的方向走了過來。阮雲琛的心跳得很快,但表情依舊冷靜。她等到男人靠近,突然從陰影裡沖了出來,折疊刀毫不猶豫地刺向對方的手腕。

男人悶哼一聲,匕首掉在地上。

他伸手去抓她的肩膀,阮雲琛靈巧地躲開,反手一腳踹向他的膝蓋。男人踉蹌著倒退幾步,撞在牆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阮雲琛沒有再給他反擊的機會,她迅速撿起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聲音冷得像冰:“誰讓你來的?”

男人咬緊牙關,一語不發,眼底卻閃過一絲狠意。

他猛地伸手,從口袋裡抽出一把小刀,朝她揮去。阮雲琛的身體迅速往後一仰,刀刃擦著她的肩膀劃過,留下了一道刺痛的血痕。

疼痛讓她倒吸了一口涼氣,但她沒有退縮,反而更快地出手。反手一揮,抬腳就把男人手裡的那把小刀給踢了飛,逼得男人後退了幾步,撞在牆上喘著粗氣。

阮雲琛的左手按住流血的傷口,血液順著指縫滲出,染紅了她的衣袖。她握緊折疊刀,再次逼近,目光裡沒有一絲退讓。

“夠了。”她的聲音低沉而冷硬,“再動一下,你的後果你自己清楚。”

直到這會兒,阮雲琛才發現這個二十歲出頭男人,眼神裡藏著的,是無盡的憤怒與決絕。

“還記得我嗎?”男人低聲嘶吼,呼吸紊亂得像脫韁的野獸。

阮雲琛藉著昏黃的路燈看清了他的臉。她混亂的腦海中忽地閃過一個畫面——破舊的鞋鋪,鞋匠佝僂著背,顫抖著遞上一雙補好的舊鞋。

他當時說......

他當時說了什麼來著?

再寬限幾天,求求您,這兩天就能湊到。

“再寬限幾天,求求您,這兩天就能湊到。”

男人的聲音與腦海裡老人的話重合在了一起,阮雲琛愣了愣,心裡忽地一顫。

想起來了......

想起來了。

北街的老鞋匠沒有湊到錢,最終選擇了自殺。他的兒子,眼前這個人,顯然記得那個日子,也記得是誰來逼的債。

宋祈從來不讓阮雲琛直接插手討債的活。

他說得倒是冠冕堂皇,說她年紀不到,說她經驗不足,說她只要站在旁邊旁觀,看著一切,記住一切,記住每一張痛苦的面孔。

阮雲琛是記住了那些絕望的人,而那些絕望的人也同樣記住了她。

“是你害死了我爸。”男人的聲音很低,卻一字一句砸在耳邊。他的手緊了緊刀柄,目光卻帶著一種不穩定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