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胡三把,淮龍賭王非你莫屬啊!”

“祁哥,下回還得帶兄弟們發財啊!”

宋祈的笑容深了幾分,他將手裡的牌一推,慢條斯理地收攏面前的籌碼,又抬手彈了彈煙灰,像是對眾人的奉承很是受用。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隨意地掃了一圈,停在了站在門口的阮雲琛身上。

“小丫頭,”他開口,聲音低啞懶散,帶著點兒摻著煙霧的粗糙,“你站那兒幹嘛呢?看我贏錢?”

阮雲琛緊緊攥著袖口的手不自覺地又收緊了一些,她的腳動了動,最終還是邁了出去,緩緩地越過了地上的煙頭,側著身擠過幾乎找不到縫兒的桌椅,撥開了身上汗津津的男人們,走到了宋祈的面前。

“我來找你做一筆交易。”阮雲琛說。

她的聲音不大,卻像鋒利的刀刃,直接切開了嘈雜的空氣。

棋牌室短暫地安靜下來。

男人們交換了一個眼神,原本搓動麻將的手停了,骰子也在瓷盅裡安靜了下來。

他們的目光齊刷刷落在那個站在門口的小女孩身上,帶著幾分探究和嘲弄。

阮雲琛沒有低頭,也沒有閃躲,只是冷靜地站在那裡,像一塊沉甸甸的石頭釘在地上。

沒過幾秒,一陣笑聲忽然從人群裡爆開。

最先笑出聲的是一個剃著光頭的男人,他笑得喘不過氣來,連拍了兩下旁邊人的肩膀:“交易?聽見沒?她說——她要做交易!哈哈哈哈!”

笑聲像火苗一樣被點燃了,迅速在整個棋牌室蔓延開。

有人樂得捧著肚子,拍著桌子大笑;有人忍不住接話調侃:“這是什麼,債主的娃兒來替她老子收債嗎?”“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隨便進的?”

這些笑聲亂糟糟地落在阮雲琛的耳朵裡,像一道道刺耳的嗡鳴。她的手在口袋裡緊緊攥著,掌心早已被汗水浸透,卻仍舊站得筆直,一動不動。

男人們的目光肆無忌憚地在阮雲琛身上掃過,從她被泥水沾髒的鞋子到稍顯鬆垮的舊衣服,像是在打量一件再平凡不過的物件。

對他們來說,這個瘦弱的小女孩和交易這樣的字眼幾乎毫不相幹。

就在這時,宋祈抬了抬手,食指輕輕敲了敲桌面。

只是這一個小動作,就像按下了某種開關,笑聲立刻被生生截斷。男人們的笑容僵在臉上,迅速變成一種恭敬又隱隱帶著懼意的沉默。

宋祈沒有急著開口。

他靠回椅背,懶散地打量著阮雲琛,目光遊弋卻帶著一絲壓迫感。隨即,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像是被人遞上了一件有趣的玩物,又像是耐心十足地等著看一場鬧劇。

“你是阮家的小丫頭吧?”

話音一落,原本還有些嘈雜的棋牌室再次安靜了下來。有人驚訝地低聲問:“誰?”“阮……誰?”

“阮啟明啊!那個老酒鬼!”

“阮啟明......哦!阮啟明!他不是早年欠了不少錢嗎,記賬那一頁都有的,老子翻過。”另一個聲音跟著說道。

“哦——”

周圍人恍然大悟,有人嘖了一聲,意味深長地看了女孩一眼,又低聲嘀咕:“不過是個死賬,跑這兒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