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興

“殿下,這是丹朱仙上派人送來的兩套袞冕,他讓您從中選擇一套您喜歡的,在明日大典上穿。”

七政殿內,鄺露指著兩位仙娥手上端著的託盤向潤玉轉達丹朱叮囑的話:“他還說,讓您今日抓緊時間試一試,若有哪裡不喜歡、不合適的地方,他好及時讓人修改。”

潤玉見她重又提了一遍這話,便知叔父是真的著急此事,他不想讓叔父與下屬為難,決定趁現在,趕緊選擇一套了事。

“好,我這就選。”他緩步走到兩位仙娥近前,抬眼去看那兩套袞冕,只一眼,就否決掉其中的一套:“這套太過奢華,與我喜好不符,不用試了。”

鄺露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見被否決掉的那套袞冕,是以金色、明黃色料子打底,衣上用金線串連珠玉、黃金等繡成龍紋、四合吉祥如意團雲紋的圖案,再配上白玉質地雕花繁複的腰帶。講真,也只有這般奢華的衣服才能彰顯出天帝的尊貴。

在鄺露看來,“衣服太過奢華,不符審美”並不是潤玉否決它的真正原因,其根本原因是這套衣服延續了先天帝的喜好與風格,會讓潤玉想起兒時那些被生父厭惡、被嫡母視作眼中釘肉中刺,處處如履薄冰、活得膽戰心驚的日子。

她猜想,自家殿下原本並不鐘愛白色、銀色這些素色,而是像多數人那樣喜歡金色、紅色那些亮眼又高調的顏色,只是在過去的數千年時光中,這些亮眼的顏色會給他帶來天後的猜忌與打壓,甚至可能會因此葬送他的性命。為了活著,他被迫改變喜好,選擇用低調的顏色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好讓自己顯得人畜無害。

只有這樣,他才能減少天後對他的窺伺,才能得來一絲喘息的機會。

想到這裡,鄺露不禁為潤玉感到一陣心疼。

“這套瞧著倒是不錯。”潤玉看著另一套銀色的袞冕,覺得這套更符合自己的喜好。

剛剛還有些晃神的鄺露聽到潤玉的聲音,一下子清醒過來,下意識介紹起這套袞冕的特點:“殿下,這套是以銀白色料子做底,用銀絲珠繡的手法,在衣服上繡上吉祥雲紋,還有袖口、衣服下擺等位置,織女們用藍色絲線做了穿插點綴……”

“你提前瞭解過?”潤玉見她對這套如此瞭解,隨口問了一句。

鄺露微微搖頭:“丹朱仙上派來的人有跟屬下介紹過兩套衣服的特點,屬下也只是照本宣科地複述一遍。”

“細節處才能見真章。”潤玉誇贊道,“你連這樣一件小事都能記得這般清楚,可見你為人細心、做事妥帖。”

突如其來的一句誇獎,讓鄺露的臉不禁微微熱了起來,“殿下謬贊了。”

“你們在這裡等著,我去去就來。”潤玉拿了衣裳轉頭去寢殿試穿。他不喜旁人靠近,穿衣吃飯,一貫是親力親為,幾乎不讓仙侍在旁侍候。

不多時,在七政殿內等候的鄺露見潤玉原模原樣地回來,趕緊上前接過他手裡的衣服,問他:“殿下覺得這套如何?”

“很合身,不需要修改,就這套吧。”潤玉轉身往案桌方向走,“前幾日耽誤的公務在哪裡?”

“在書架上,殿下,我這就拿過來。”鄺露急忙把手上的服飾放回託盤上,跟兩位仙娥低語了幾句,轉身就去殿內另一側的書架上取她這幾日分類放好的公文。

鄺露:“殿下,公文都在這裡了。”

潤玉拿過一份公文攤開放到桌案上,頭也沒回:“我這裡不用伺候,你退下吧。”

“是。”鄺露行完禮,聽話地退下。

前幾日忙著翻找經卷尋找解除瘟針之毒的方法,把公務都落下了,明日又是登基大典,潤玉就想在今日處理完所有的事。他坐在桌案旁不停批閱公文案卷,一份接著一份,花了一個多時辰總算處理完全部。

“竟已是這個時辰了。”潤玉擱下筆,習慣性抬頭望了一眼漆黑的夜空,發現已是入夜時分。往常這個時間段,他準備準備就要去布星臺當值了。

“布星掛夜了幾千年,哪怕是明日要登基成為天帝,夜神這份差事,今日也該有始有終。”他喃喃自語了一句,起身,按照往日的習慣去布星臺站最後一班崗。

……

布星臺。

潤玉踩著臺階,一步步走上布星臺。剛跨上最後一級臺階,入眼就瞧到布星臺中央站著一位一襲青衣的女子,他瞧著那背影很是眼熟:“鄺露?”

被叫到名字的鄺露慌忙轉身行禮:“鄺露見過殿下。”

“這麼晚了,你不回去休息,在這兒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