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寧倒不怕雲雪瑤見死不救,但她絕不能在背後插刀,這是雲清寧的底線,也是雲雪瑤腦子必須明白的事。

而今日,雲清寧已經發現了一點苗頭。

雲雪瑤站在窗後,神情略有些複雜。

這便是讓她最恨的地方,明明想要擺脫雲清寧,卻無論如何擺脫不掉。

雲清寧想到的,雲雪瑤怎麼可能沒想到?

東宮那兩個女人未免太小看了雲雪瑤,以為幾句花言巧語,就能把她當棋子擺佈。

若是在越宮,這種腳跟都沒站穩,就想興風作浪的女人,早被她母后弄死,連根蔥都當不了。

雲雪瑤當然不會那麼傻,快出宮門時,月明軒又派人叫她去問話。雲雪瑤立時將發生的事原原本本說了出來,包括兩位良媛意欲收買她等等。

雲雪瑤才不是為雲清寧打抱不平,只不過她分得輕孰輕孰重。

這幾日困在李家別院,也不知道魏國宮那邊怎麼樣了,想必是熱鬧的。

月明軒太過軟弱,換成赫連城,後院若有女人敢興風作浪,不弄死也打殘了。就連雲嗣錦,死在他手裡的女人,也不止一個兩個。

對月明軒全不看好的雲雪瑤,這回卻猜錯了。

此刻魏帝的大殿,已經吵成一團。

“殿下,良媛剛入宮不久,縱使有什麼錯,她們都已然是東宮的人,總不能讓您揹負始亂終棄之名。”

“還請殿下網開一面,李、王兩位良媛皆出自世家,如此對待她們,只怕會要涼了臣子們拳拳之心。”

“魏國以仁政治國,陛下心心念念,要讓百姓安居樂業。若連後宮也岌岌自危,如何讓百姓擁戴!”

“隨意驅趕宮中嬪妃,恕臣冒昧,此乃失德之舉!”

“那位敵國公主心懷叵測,此事只怕背後還有隱情,請陛下明查。”

大臣們輪著班上前稟奏,有些話已經說得不那麼中聽了。

月明軒臉色本就不好,這時更蒼白了幾分,背手站在大殿之上,竟成了眾矢之的。

魏帝一直沒有作聲,一轉眼看到月明軒這般模樣,本能地想護犢子,不免呵斥,“各位臣工,若是太子有錯,少不得是朕教導無方,有什麼話,都到朕面前來說!”

這話裡帶了一絲冷意,原本幾個最氣勢洶洶,想要壓住月明軒的,互相瞟了一眼,趕緊閉嘴了。

魏帝面色陰沉,心裡卻嘆了口氣,他如今身體撐得住,還能鎮得住場面,他日駕鶴西歸,把這魏國江山交予月明軒,這幫大臣豈不是要欺他軟弱,蹬鼻子上臉。

“話都說完了嗎?”月明軒終於開了口。

有大臣又想來一句,正要張嘴,結果魏帝一個眼神,忙退了下來。

片刻之後,月明軒走到了大臣們面前,“各位或是覺得,孤不適合當太子?”

一向月明軒說話輕聲細語,從沒有用“孤”自稱,突然來這麼一下同,倒讓眾人全愣住了。

“這天下乃是父王的,他若覺得孤德行欠缺、不堪重任,隨時能廢了我這太子之位。太子又不是非我不可。孤說得對與不對?”

大殿之上,一片安靜。

都說到廢太子了,誰還敢吱聲?

月明軒掃視了一下眾人,他今日便要拋下君子之風,與大臣們面對面槓幾句。

“既在其位,必備其德,今日孤便想聽聽,孤哪裡做得不好,讓各位恨不得立時逼著父王廢了孤?”

頭一回看到太子這麼硬氣,這幫向來最會看眼色的大臣們,到底跪在了地上。

魏帝眼眸閃了一下,心下竟有些欣慰。

他最擔心的,便是太子控制不住朝堂,現在看來,似乎沒有像自己想得那麼糟糕。

“你們一個個上來說,若是入情入理,孤可以自求退位。”月明軒不打算饒過地下這幫人。

當誰不知道,大臣們盤根錯節,誰跟誰都能論上兄弟,這會兒不過是覺得被掃了面子,想要找補回來。

等了半天,沒有一個人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