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時潯聞言,抬眼瞧她。就見方才還興致勃勃練字的人,此時正面色薄紅的盯著他看,一雙杏眼微睜,能看見些許粼粼水光,奪人得很。

他張了張唇,喉結微動,可低頭掃了一眼宣紙上不成樣子的“娥”字,便頭疼起來,一時間“你寫的極好”便說不出口了。

沈娥見他不出聲,便真以為這人是嫌棄他,心中低落的同時,怒火也騰升起來。

當即將手中的毛筆甩了下去,“啪”一聲,墨汁漸開,全然灑在白色的宣紙上。原本的“娥”字此時更是看不出行跡了。

謝時潯瞧的眉頭直皺,不由得訓道:“沈蘭姝!”

“怎麼?想弒妻?”沈娥失了心思不願再練,便啟唇嘲諷道。

“你又在氣些什麼?”

“誰說我氣了?”

謝時潯跟她鬧的頭疼,又氣又笑道:“那夫人練的好好的,怎的就把手中的筆摔了?”

沈娥心中還存著氣,推了推他往外走,敷衍道:“想摔就摔了,太常卿府裡也不至於連根毛筆都買不起!”

謝時潯自然沒讓她得逞,沈娥剛剛往外走了一步,便被身後之人捏住手腕往懷裡扯。

不過幾息間,她就撞進那人懷裡,細密的蒼蘭香又爭先恐後的圍上來,惹得她呼吸倏地急促起來,忘了反抗。

謝時潯為了教她,特意挪了案桌前的椅子。

此時突然將她扯到懷裡,力道又大了些,兩人便齊齊往後倒,靠在身後的書櫃上。

“啪塔!”身後書櫃裡原本裝訂整齊的書籍簌簌掉落,不過一會兒便在兩人腳邊堆了起來。

二人左側正對著窗,窗外種著一株白玉蘭。府中玉蘭花栽種得當,原本在春日開花的春玉蘭,在秋日裡也開了起來。

隔著窗往外看,朵朵玉蘭如白色玉紙折起來的花燈,被人高掛枝頭,栽種在院中,周遭除了蘭花作陪,便再無爭美之物。

謝時潯的下顎輕輕搭在沈娥的肩膀上,一點點蹭著她的脖頸,漸漸的浮上一層癢意。

窗外微風拂起,將樹上一枝玉蘭吹進屋內,堪堪落在窗邊,輕輕搭著。

“你……”沈娥呼吸急促,額上漸漸浮上一層汗珠,指尖微微蜷縮,劃過身後那人的衣擺。

不等她詢問,身後那人便忽的低低道:“夫人,方才那隻毛筆,夠你買十隻成色好的玉鐲子了……”

話音一落,沈娥便愣了,原本炙熱的溫度都冷了大半。

原本還緊張的繃著,不敢貼在謝時潯身上,此時卻是徹底放鬆下來,塌在他懷裡。

可也只是一息,下一刻沈娥便反應過來,立刻從謝時潯懷中起來,轉身皺眉道:“這般貴的東西,你也拿出來給我用?”

謝時潯還來不及捉到她從懷中離開的溫度,便乍然聽到這句話,一時間神色愣住,眼底的情緒都清澈了些。

“你怎麼這般敗家?”沈娥皺眉,死死盯著謝時潯,眉眼間皆是有些“扶不起的阿鬥”的怪罪意味。

“……我敗家?”謝時潯反應過來,立刻抬眼看她,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出聲道。

“你不敗家難道是我——”

沈娥話還未說完,書房的門便被敲響。

她停頓片刻,刻意忽略了謝時潯陰鷙的眼神,聲音放大了些:“進來。”

來人是杜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