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想的如何了?”

忽的,耳邊冷不丁響起一道聲音,聽起來悠悠遠遠的,讓人心尖一跳。

沈娥顧不及想,倏然抬眸,就見對面的人正勾唇看她。

深緋色的喜袍被深夜燭火映襯,顯得越發沉。金色的鶴紋微微流著金色光暈,顯得穿著它的男子越發矜貴疏離。謝時潯豎了鎏金邊紅珠金冠,原本就有些妖冶的面容在此時全然暴露,五官鋒利,仿若刀削斧刻。

“夫人,回神了。”

沈娥只覺後頸一涼,怔愣的神思聚集,就見方才對面坐著的人早已起身,落在她身後。大手亦如今日晨早放在她脖頸上,眼底是化不開的深色。

“啪!”

迎著婚房裡昏暗的光,清脆的響聲落地。不遠處的棕木窗子貼著大大的“囍”字。此時深夜風大,窗子被吹得微開。

半晌,沈娥輕輕握了握依舊火辣辣的掌心,喉嚨裡無端有些幹。眼神飄忽間,抿唇狀作嬌嗔不滿道:“夫君用手摸人家後頸這習慣,乃是惡習,今後可得改了去!否則恐會被人看做登徒浪子,失了名聲!”

如今嫁都嫁了,別管原主身份如何。她身上定然是有謝時潯想要的東西。

既如此,她也懶得裝什麼低三下四的入局人,平添肝火旺盛。

這條路是謝時潯為她選的,如今她收拾收拾坐穩這狀元郎夫人又如何?

左不過最後成了棄子,再等她細細謀劃就是了。

細細想著,不過多時沈娥便下了結論。面上松下來,看著對面的人眼底就越發嫌棄厭惡,可面上卻是一副“為你好”的神情,心裡別提多歡喜。

不是“青梅竹馬,早有婚約”嗎?那我猖狂些又如何,這麼想哄便哄吧。

立著的謝時潯微微垂眸,看著被扇的有些火辣的手背。他自中了狀元,這雙手便再未做過活計,養的著實金貴了些,現在別人輕輕一扇,就紅了一大片。

前世常年練散打,自問剛剛用了十成力的沈娥正笑著:“夫君怎麼不回話?”

音色如春風細膩,清脆動聽,亦柔如一汪溫水,與那會唱曲兒的美嬌娥一般,看起來知心柔弱得很。

謝時潯舌尖抵唇,笑了。

被氣的。

“夫人教訓的是,為夫改。”

不知為何,沈娥總覺得這句話說得有些咬牙切齒,心中無端歡騰起來。微眯著眼,剛想抬眸去看看那人隱著怒火的眼神——

她還是看不到了。

還未抬眸,餘光就瞥見一角緋色,再然後身側的人便壓下來,迎著燭光落下一片陰影。

蒼蘭香瞬間裹襲她的鼻息,不待她反應,一隻手便從她的腰間插了過去,緊緊箍住。

沈娥的心驀然地咯噔一下。

下一刻,她便立即驚撥出聲。門外的小廝丫鬟聽見動靜,急忙湧到門口,想要推門進來。

“……公子,夫人,可是出了什麼事嗎?”是門外準備抬水的丫鬟,穿著鵝黃褂子在冷風裡吹著,聽見響聲便急忙沖上來。身側還跟著其它守門的丫鬟小廝。此時眼珠兒滴溜一轉,有些遲疑道。

良久,丫鬟小廝們等的面面相覷,卻還是沒有動靜。手覆上門把正要推門進去,裡間一道清亮的聲音便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