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沈娥再回過神,杜管家已經在一側叫了她許多聲。

她怔愣過後,就見謝時潯早已來到她身前不遠處站著,清雋矜貴,正垂著眸子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民婦失禮,見過謝狀元!”沈娥急忙低頭移開視線,弓腰福了身子行禮。

謝時潯的眸色有些冷。

這媒人的膽子,倒是大的很。

剛剛他甫一過來,就發現了一道視線直勾勾的盯著他,炙熱的讓他不得不注意。原以為是哪個不要命的奴才,結果竟是這媒人的視線不要命的往他身上黏。

他看過去,就見到這人頂著一張臃腫發白的臉,不知道抹了多少白粉。唇邊的黑痞子也看得他眉心一皺,發絲上摸的桂花油,味道濃的他隔著幾米都聞見了。

這個媒人,屬實是……上不得臺面。

重新選個媒人的想法一閃而過,又被他按下去。

彼時腦中忽然閃過,許多年前柳樹下,半大的小姑娘拉著他的袖子,叫他“時潯弟弟,我學了門技術,叫‘喬裝術’。我以後啊,就可以給你扮醜婆娘看了……”

沉寂多年的記憶忽然浮上來,謝時潯的心緒一下子就落了谷底,徹底提不起興趣來,視線也越發淩厲如刃。

沈娥行過禮,卻見眼前這位狀元郎只盯著他看,也不出聲。只是神色倏然冷起來,眼鋒如刀。

不會吧,這狀元郎心眼子居然那麼小!看了幾眼就想要我噶?蒼天嘞,今天出門沒看黃歷,年紀輕輕要壽終正寢了!

沈娥心底哀嘆,膝蓋立刻就軟下去,幾乎站不住腳,彷彿下一刻就要跪在謝時潯腳底,大喊著“求狀元郎恕罪!”

“下次臉上別撲那麼多粉。”

謝時潯的聲音突然響起來,有些暗啞,冷寒。

沈娥:“?”

沈娥心底大喜,不用死了!可剛想出聲,就聽到對面那人略帶嫌棄的聲音響起。

“醜。”

說罷,又補了一句。

“頭發也別擦那麼多桂花油”

沈娥沒再想為什麼,面上的表情差點龜裂。

“臭。”

緩緩的,謝時潯補上最後一句。

蘇府別苑,暖芳閣。

前院裡種著各色的花卉,都是京城裡不可多見的名貴花種。院裡正屋掛著的均是各朝各代的書法畫家真跡,正中央擺著一張金絲楠木指的長桌,桌上擺著前朝宮中的名琴“驚聲”,就連隨意擺在一腳的樂曲都是從民間各地搜羅來的孤本。

院內屋中無一處不昭示著主人備受喜愛。

可此時,碎裂的花瓶聲和厲聲的呵斥卻充斥了整間屋子。

“蘇明曦,你休想和那上不得臺面的男子在一處,我堅決不允!”蘇長弓氣的吹起了鬍子,臉色紫漲。言罷,便一言不發坐在椅子上,神色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