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夫人淡淡道,“我是在幫你盡這份心。”

她教育著女兒,趙家只是尋常人家,家底也就和鄉下地主差不多,哪來的錢財養著女兒,但若是有個豐厚嫁妝的繼母就不同了。趙士銘堅持不娶的諾言也得為他的慈父之心讓步吧。

謝玉華皺了皺眉,“那豈不是要我幫趙家白養孩子?”

謝家不缺這點錢財,真正想投資的是趙士銘這個人。這些年為著嫡系在京中為官,就送了不少銀兩過去,所獲利益還不如自己培養一個他們家的官員出來。不說這些,就是沖著她女兒能當上官家太太那也值了。

“你若生了孩子,和趙士銘前頭那些兒子爭也就罷了,這不過是姑娘,用得著擔心什麼,左右不過是副嫁妝,培養好了有出息還得叫你一聲母親。”

謝老夫人又意味深長道,“以那孩子的樣貌,趙士銘若是又高中為官了,只怕以後要有大造化的。”

男子有寒窗苦讀為官作宰的前途,女子也有一步登天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機會。謝老夫人畢竟是活了一大把年紀,見識的風雨比子孫吃的鹽還要多。那一雙眼睛精明得很,瞧那趙家小姑娘瞧得認真又仔細。

謝玉華乖乖虛心聽從母親教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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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再多的籌謀打算,趙父和趙瑾一回到江州,一切就落空了。

趙父和趙瑾哪怕是趕著最快的路程,這一來一回也有一個多月。而這期間,謝家人沒少過來對阿洛和二郎三郎送溫暖關懷,做足了體面,極力表現出謝玉華賢良淑德的一面,弄得趙士銘若是不娶似乎就辜負了這一番深情厚意似的。

趙瑾挑了挑眉,看不出來啊他這爹還是招桃花的體質。

先是趙錢氏,後是這位大張旗鼓想做他們繼母的謝家小姐。

趙瑾父子兩人在老家鬧出的動靜也不小,甚至將那惡毒的趙錢氏送進了大牢,秋後問斬。不止是因為拐賣侄女的事,趙瑾還挖出了趙錢氏謀害先夫的罪證。

原來比起那個病怏怏身體並不好的先夫,趙錢氏真正愛慕的是小叔子趙士銘,當初想嫁的也是他。只是趙士銘那時考上了秀才,是被全家所看重的天之驕子。

趙錢氏自認也配不上他,但後來趙士銘堅持要娶的妻子,也不過是無依無靠來歷不明的孤女,不過是長得樣貌好了些,便勾得趙士銘對她百依百順。

過去看二房夫婦恩愛情深,趙錢氏就嫉妒暗恨不已,面上裝模作樣賢惠大方,主動幫忙照顧二房的孩子。等到趙父離鄉赴考後,她便漸漸暴露了本性,將一切都發洩到侄子侄女身上。

對於趙士銘來說,這份愛慕簡直讓他覺得惡心,害了他老實敦厚的兄長,又要來害他的兒女。所以趙士銘毫不留情地將趙錢氏送交官府判罪。

經歷了這麼一遭,本就沒有再娶心思的趙父,對其他女子更加避之不及,一聽謝家這事面上俊眉就皺了起來。

趙瑾對便宜爹續娶什麼的沒意見,但是謝家人將主意打到他的弟妹頭上,趙瑾就很不高興了。

趙士銘真心實意地感謝陸家夫婦,拱手行禮道,“這段時日實在是麻煩雲朝兄和嫂夫人了。”孩子個個康健不說,還開始讀書學文章起來了,可見陸家將他們照料的很好,好友的恩情他定當銘記於心,日後報答。

陸雲朝擺了擺手,“這不算什麼。”他又問道趙士銘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趙士銘誠懇回道,“我這次便是將老家的事料理好,打算帶孩子們一起回去的。”

陸雲朝聞言皺起了眉頭,“那明年科舉應試怎麼辦?”

老家自然比不上文風鼎盛的江州,也就大半年的工夫,他這一回去豈不是要有又一次耽擱了應試。但趙士銘神情冷肅清冽道,“科舉雖重要,但在我心中卻是遠遠不及素娘與我的幾個孩兒的。”

經此一事,唯有兒女安置在身邊他才安心。

陸雲朝有感於好友的一片慈父之心,但又覺得因此耽誤前途還是有些可惜。這樣一想,興許讓好友娶那謝家小姐說不定是件好事。好友與他的兒女總是需要家裡有個主母照料的。

於是他又提了提這事。

趙士銘卻一如往昔的態度,見他這般堅決,陸雲朝也不好再多勸。

趙士銘打算正式回絕謝家,順便將那些珍貴的厚禮歸還回去。趙瑾一聽此事腦子轉得飛快,牽著阿洛找到了他爹,“爹你是不是想給我們找後娘啊。”

“聽誰胡言亂語呢。”趙士銘瞪了他一眼,又抱起小女兒,神情溫和問道,“容容怎麼想呢。”

阿洛抱著吃瓜心態道,“爹爹喜歡,我就喜歡。”聲音不可避免地帶上點軟糯。

“爹最喜歡你娘了。”趙父臉上一瞬間出現些許悵惘神情,繼而又恢複了慈父狀態,哄著小女兒玩。

趙瑾扯了扯父親的衣袍,又嬉笑道,“可是外面都傳遍了,全江州人都知道您要娶謝家小姐了。”

趙父才剛回江州,也只來得及和好友陸雲朝談論一些事情,外面的傳聞還真不清楚。但趙瑾是什麼人啊,論起心眼來比他們多多了,才一兩天的工夫,整個江州就被他轉悠了一遍。

阿洛默默表示她也想出去逛。

趙父聽長子這話,就知道問題了。他本來是想就此帶兒女回去了,現在聽來謝家弄得聲勢這般大,他一走豈不是打了謝家的臉面,也害了那位謝家小姐的名聲,這惹下的麻煩可不小。

趙父也覺得這事有些棘手,趙瑾卻給出了個主意,既不用與謝家結仇,又能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