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珠聽著眾人的欽羨聲也十分受用,端著酒杯輕抿了一口,面帶矜持倨傲之色。

忽然一旁便有神女嬌聲笑道,“聽聞百年前靈曦公主就傾心尊上,如今殿下已然晉為上神,與尊上亦是般配,堪稱天作之合。”

丹珠聞言頓時皺起了眉,而在座其他人雖近來時日聽多了靈曦上神與明玦仙君的八卦,但對百年前那段糾葛也不是全無印象的。畢竟靈曦公主那時對尊上的愛慕幾乎是昭告三界的,追逐了三百年可見其鍥而不捨。

於是左右低聲議論道,“這樣說來,靈曦上神成為清闕宮的女主人,也不是不可能啊。”

“雖說明玦仙君一片情意令人動容,但若是靈曦上神舊情難忘,心有執念呢。唉,這男女情愛之事向來變幻莫測,令人琢磨不透。”

丹珠放下青玉酒杯,聲音冷肅道,“上神之事豈是我等可以隨意議論的。”

擔心被告狀到尊上那裡,眾仙不得不噤聲。這才稍稍安靜下來,就有仙人得知一個訊息,浮玄仙尊攜愛徒來了宴會,靈曦上神竟親自過去相迎。

一瞬間,在座的仙人神君臉上都出現了吃驚好奇之色,唯獨丹珠臉色微白。

別說聽到這訊息的人,就是在場見到這一幕的仙人們,也莫名有些緊張起來,紛紛不自覺想起百年前的事來,神仙往往活得悠久,但知道太多記憶又太清楚,就不是什麼好事。

見阿洛一身華貴長袍染著天界月色迤邐而來,白汐不由自主心頭忽然生出一絲自卑怯弱來。

就像是第一次到天界,見到囂張跋扈盛氣淩人的靈曦公主時的懼怕一樣,不過後來很快她就知道師尊根本不將這個什麼天族公主放在眼裡,她是師尊的徒弟,也用不著怕她。

但現在白汐卻有些不安了,似乎是感覺她變得更可怕了許多。

阿洛面上十分平靜,讓人看不出任何內心的情緒,也讓見到她的人驚異於與過往恍若兩人的氣質模樣。

不愧是能成功渡過九天玄雷劫晉為上神的人。

阿洛望著眼前之人,在心中卻是感嘆,可真是讓她好等啊,終於見到這兩人了。

如原身記憶中一樣,浮玄總是一身白衣如畫,仙姿秀逸,孤冷出塵,盡管在天界赫赫有名,但卻是出乎意料的年輕,與明玦一樣,幾萬歲的神仙也容顏永駐,青春不老。

也的確有讓原身愛慕並為之生出嫉妒的資本。

再望向他身邊依偎著的女孩面容甚是清秀,年歲不過才十五六歲的模樣,但一眼看上去還帶著幾分孩童的懵懂稚感,著一身嫩綠色煙羅裙。

這便是天命中註定的應劫之人白汐了。

在周圍人看來,靈曦上神這明顯是沖著尊上師徒來的,都不帶搭理別人的。

浮玄注意到她的視線,以及神識有意無意地在白汐身上掃過,微微蹙眉,將白汐往身後擋了擋,又淡淡道,“還未恭賀靈曦公主晉升上神之喜。”

阿洛難得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尊上和白汐仙子能來,就再好不過了。”

說不定她在這個世界能否成功完成的關鍵,就落在眼前這對師徒身上了。阿洛想著總不至於比河圖洛書研究太昊伏羲陣還難吧。

這時,她身旁的仙侍梧桐忽然出聲道,“白汐仙子還未向我家上神行禮呢。”

梧桐是靈曦公主的貼身侍女,又得天後吩咐,自然一心向著她,時刻維護殿下的威嚴。

白汐聽到這話下意識又往師尊身後躲了躲。但今時不同往日,當初靈曦只是天族公主,浮玄仙尊與天帝平起平坐,他唯一的愛徒也勉強與靈曦身份相等,不必行禮什麼的,天帝天後也不會在意。

現在靈曦已為上神,白汐見了她若不行禮,便容易被人挑刺了。

要知道無論是浮玄仙尊到來,還是靈曦上神出現,眾仙都有躬身行禮。

天界等級規矩森嚴,論身份論修為。若非如此,白汐一個才修成仙身不過百年的小仙,哪能得眾仙以禮相待。浮玄就是再不通人情,也知道不能讓白汐成為眾矢之的,於是低頭喚了一聲,“汐兒。”示意她先低頭服軟。

白汐有些委屈,她還記得靈曦公主欺負她的事,她也不願意向一個討厭至極的人行禮。即便她已經一百多歲了,但自幼就是在浮玄的保護下長大,論心性仍舊如孩童般懵懂單純的很。

景陽趕來時見到的就是這一畫面,正想打圓場時,阿洛已經出,言道“不用了,只不過是些小事罷了。”

什麼時候他妹妹脾氣變得這麼好了,渡個劫還能將人性子矯正不成,但下一刻景陽就知道他錯了。

只見阿洛坦然地與浮玄對視,“聽說令徒命格帶煞,不知現在化解的如何了。”

她真心實意地微笑道,“若是還不見好,本上神也願意相助一試。”

話音一落下,殿上頓時一片寂靜,就連站在旁邊的景陽內心都感到窒息,浮玄仙尊瘋了,才會將他的寶貝徒弟交到靈曦手上。

阿洛自認為這話是體貼善意,但在旁人聽來卻更像是心懷叵測。

白汐命裡帶有煞氣,此事在天界不是什麼秘密。不然由浮玄仙尊親自教導了一百多年,就是隻豬都能修得成果了。而不似白汐法力低微,還比不上這朝雲臺上隨便一個奉酒的小仙。

只能讓人再次感嘆,有些人的命就是好,偏偏得到尊上青睞拜入門下成為唯一弟子不說,還在為了能讓她修行一事上費盡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