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貴妃倒也沒有多為難楚水笙,恢複了她的公主待遇,還讓人精心服侍給她打扮,畢竟還要用她來作為禮物籠絡住鎮國公府呢。三皇子雖然得以繼位,但位子尚未穩固,其他成年皇子還在虎視眈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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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臨在軍營裡待了幾日後回到現在的燕北王府,不知為何府內一片冷肅,下人們皆戰戰兢兢不敢說話。而燕氏宗老陰沉著臉,周圍跪了一地的下人隨從,而就在庭院中央放著個燒炭的大火盆,十幾二十件的卷軸畫像被扔到裡面被火苗吞噬,有的展露出一部分畫中人。

看到那畫像的絕色宮裝少女,燕臨面色大變,竟想要攔著那些畫像被燒毀。

旁邊的宗老臉色鐵青,驟然爆發出一聲怒喝:“燕臨,你眼裡還有沒有你父親你兄長,還有燕北的將士百姓。”

不止是這句話,還有宗老的人也拉住了燕臨。

“你忘了昏君是怎麼害死他們的了,你竟然還喜歡昏君的女兒。你有何臉面做我燕氏的子孫。”這話已經說得極重了,燕臨彷彿臉被火燒似的,低下頭來說不出話。

哪怕已經成為燕北王,但實則燕臨還只是未及弱冠的少年郎,不到能無視宗老權威的地步。

那日軍營商議要務,隨後就有人報到了宗老這裡。畢竟燕臨未作任何解釋,容易引得底下人猜測紛紛。

宗老是燕臨的長輩,加上不插手軍務,身份正合適。

宗老聽後也起了疑心,且極為慎重對待此事,找了曾經服侍過燕臨的隨從下人問話,甚至嚴刑逼供,很快就查出了問題。

在燕臨還是鎮北侯府二公子的時候,他的房中就私藏了許多柔嘉帝姬的畫像,還有情詩書信。而在宗老命人搜檢之下,也從燕臨現在的住處裡被鎖住的箱子中找到了這些。

宗老看到時差點沒氣得昏厥過去,此時對燕臨的態度也不如以往那般和藹親切,而是極度嚴厲痛恨了起來,

“整個燕北有多少雙眼睛正看著你,等著你帶領他們報仇雪恨,奪取天下,而你居然耽於兒女之情。一旦傳出去,你父兄的親信舊部還會如現在這般忠心你,奉你為主麼。”

若是讓軍中士卒和上百萬的燕北百姓知道他們的主公,居然傾慕昏君的女兒。

民心不穩軍營嘩變,這都是燕氏宗老可以想象的畫面。燕北造反才剛剛起步,燕氏基業就要險些毀在燕臨手中。

宗老當著他的面將這些東西都毀去,就是要快刀斬亂麻,讓燕臨認清他身上所背負的責任。

燕臨內心掙紮,他看著這些畫像,是他在帝京時讓人偷偷描摹下來的,多少日夜裡的少年情思。哪怕他對大成皇帝痛恨至極,也只是讓人將這些畫收了起來鎖進箱子。

他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了。”

宗老沉著臉,冷冷看著他道,“我以燕氏家法,讓你在歷代祖宗祠堂跪上一天,你可願意。”

燕臨攥緊了袖中的拳頭,低下頭來,“燕臨聽從叔祖父的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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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此事了後,宗老身邊的人出言勸道,“主公年輕氣盛,宗老這般不留情面,恐怕會讓主公心中介懷。”

宗老聽出他話中深意,燕臨今日肯低頭認錯甚至接受家法懲罰,只因他還年輕,未完全掌控燕北勢力。待日後主公羽翼豐滿,權勢甚重後,也許會發作此事。

宗老擺了擺手,渾然不在意,他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兒孫也都死在了雁門關,有什麼可怕的。能看著大成皇朝覆滅,便是了卻心願了。

他眉眼微沉,“原以為燕臨經過這麼多事,已經長大了,繼承他父兄的遺志,沒想到他堂堂七尺男兒,還不如燕羽。”

宗老又問道,“對了,燕羽的訊息有麼。”

對於燕氏嫡系如今唯二的血脈,宗老也是極為上心的,燕氏崛起的最後希望可能就在他們身上了。

屬下搖了搖頭,面帶些許羞愧道,“還未查到,只是朝廷那邊也沒有抓捕到人。”

後者勉強算個好訊息,至少表明燕羽小姐是平安的。

宗老嘆了口氣,“希望老侯爺和先世子在天之靈,保佑燕羽平安歸來。”

因為畫像的事,宗老對燕臨可以說是失望至極。

鎮北侯與先世子是何等的人傑,功勳卓著,受燕北將士百姓愛戴敬服。燕臨哪怕學不到多少,至少也不能忘卻仇恨傾慕仇人的女兒,這攸關品性,也會受人以柄,成為燕北內部的炸彈。

許是宗老的誠心起作用了,沒過多久,底下人就傳來天大的好訊息,“燕羽小姐回來了。”

北地與繁華的帝京有著截然不同的風采,處處是荒莽而蒼涼的氣息。當阿洛看到城牆上在寒風中獵獵的燕北旗幟,似乎喚起了這具身體藏在心底深處的記憶。

原主自去往帝京為質時起,便很多年沒有回過燕北了,便是再多的思鄉之情也只能掩飾起來。如今阿洛回到燕北,未嘗不是了了她的一些心願。

當城牆上的將士盤問她是來歷姓名時,

阿洛怔了怔,繼而坦然回答道,“我是燕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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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北一片慶賀歡騰,竟不亞於當初燕臨從雁門關回來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