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潁出了榮慶堂按著腦海中記下的來時的路線,到了二門處欲尋個小廝問問賈璉現在何處。偏賈府的奴才們慣是難使喚的,陳潁說了遍竟無人理會。

正巧這時一個年輕小廝路過,陳潁招手喚道:“這位兄弟,你過來一下。”

年輕小廝停下左右看了看,指著自己問道:“我?”

“對,就是叫你,我有事找璉二哥商量,就是你們府上的賈璉璉二爺,你能幫我去問問他現在何處嗎?”陳潁笑道。

年輕小廝一聽陳潁竟和賈璉相熟,忙答應了去打聽清楚來回陳潁道:“璉二爺正在夢坡齋和老爺說話呢。”

陳潁因不想被賈政及他那些清客相公們糾纏,遂又向那小廝道:“勞煩你再替我跑一趟,若是政老爺留璉二哥沒甚要事,就幫我請了璉二哥來,就說陳潁有事找他商量便可。”

陳潁拿出一個銀錁子放到小廝面前,“這個就給你拿去吃茶罷。”

小廝忙躬身謝著接了,喜笑顏開地跑去請賈璉。

二門外當值的幾個奴僕見陳潁出手闊綽,瞬間轉變了態度,陪笑著請陳潁到耳房去坐了歇腳。

陳潁搖頭失笑道:“教你們一個道理,做人別太勢利,捧高踩低、先拿錢後辦事行不通的,你得先做了事,主子滿意了才有你的賞,多向剛才那個學學,雖他比你們年輕,但卻比你們會做人。”

“璉二爺,有位陳姓的公子在二門處等你,說有事要與你商量。”賈璉聽小廝說陳姓公子,心道定是陳潁尋他,忙辭了賈政跟著小廝匆匆往榮慶堂二門處去見陳潁。

“陳兄弟,這裡人多耳雜,咱們去我院裡說話罷。”賈璉笑道。

陳潁道:“就依璉二哥的,請。”

二人一時又轉至賈璉王熙鳳的小院,入得院中,陳潁便見到一個女子,遍身綾羅,佩金插銀的有三四成鳳姐兒的奢華氣質了,再細看,只覺其身姿嫋娜,花容玉貌的甚為耐看,暗想這應該就是平兒了。

因陳潁跟在賈璉身後,被賈璉遮擋住,平兒只見賈璉回來,迎上來道:“不是說今日有遠客麼,二爺不去招待客人,怎地跑這兒來了?”

賈璉方移身讓出陳潁來,笑道:“這就是你說的遠客。我和陳兄弟有事商議,你去弄些茶水點心送來。”

平兒忙福身見禮過,才去準備茶點。

等平兒走了,陳潁笑道:“璉二哥,你都有這般好模樣性情的丫鬟了,竟還去招惹那個香兒,也忒不知福了些。”

賈璉臉色一變,忙要上前捂陳潁的嘴,陳潁側身避開了,又道:“璉二哥放心,沒別人聽到。”

賈璉又不放心地四下看了看,確認沒又王熙鳳的眼線後,才氣沖沖地向陳潁道:“陳兄弟,你怎地知道香兒的事,難不成你查我?”

陳潁笑道:“這個我待會兒自會和璉二哥說清楚,只是璉二哥有著仙子般容貌的嫂子,還有方才那樣的如花美婢,竟還留戀一風塵女子,小弟著實好奇,還請璉二哥先與我解惑。”

賈璉苦笑道:“陳兄弟有所不知,我也不怕你笑話,方才那丫頭叫平兒,是我家那位的得力助手,兩個人一致對付我,我是有苦難言啊。

且那母夜叉連平兒都不放心,連手都不讓碰一下,平日裡把我盯得緊緊的,但凡我和那個女子多說兩句話,她便要拈酸吃醋,發作起來。我也只能往府外去尋個快活舒心了。”

陳潁嘖嘖稱奇道:“看來嫂子還真非尋常的內宅女子,若是沒有這番氣性和膽量,也作不出那些了不得的事兒來。”

賈璉聽陳潁話裡有話,忙問何意。

陳潁道:“璉二哥,咱們還是尋個安靜地方說罷,萬一等下來人聽了去那就不好了。”

賈璉忙答應著,結果卻是把陳潁直接帶到了臥房,弄得陳潁摸不著頭腦。

“璉二哥,咱們還是去書房說話罷,在這裡怕是有些唐突了。”

賈璉尷尬地咳了兩聲,說道:“我不常讀書,只在前院有間書房,這裡是沒有的,陳兄弟就在這兒將就一下罷。”

陳潁搖了搖頭,無論如何也不願留在賈璉和王熙鳳的臥房和賈璉談事,賈府的奴才慣會嚼舌根子,沒事也能說出事來,且還是個漏風的篩子,但凡有點流言很快就能傳到外邊兒去,他可不想明日一早滿京城都在流傳他和賈璉的桃色故事。

見陳潁態度堅決,賈璉只得又帶了陳潁到正堂。一時平兒也帶著兩個丫頭端了茶水點心來。

賈璉吩咐道:“我和陳兄弟談些事情,你在外面守著,別讓人近前偷聽了去。”

等平兒出去後,陳潁低聲問道:“璉二哥,你讓她守門,就不怕她偷聽然後告訴嫂子?”

“還不是陳兄弟你不願在臥室裡談,也只能如此了。”賈璉道,“咱們只說些不打緊的,要緊的話都寫在紙上,斷不會被她聽見。”

陳潁大笑道:“璉二哥果真機智!”

賈璉忙低聲道:“陳兄弟你小聲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