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潁正要尋故回絕,但他們的位置離聖駕不遠,剛才李鑊又是朗聲笑著問他的,自然有很多人聽到。

若是幾年前,或許聽到這話的人還會不屑一笑

順治帝李埑也聽到了,覺得李鑊這個提議很是不錯,遂開口道:

“陳潁,你便以出行為題,賦詩一首,正好在場這麼多大臣,可指點於你。

若是作的好了,朕重重有賞。”

陳潁心中對順治帝的賞賜和所謂大臣的指點很不感冒,但皇帝都發話讓他作詩了,若是在推脫,別人定然說他故意拿大。

說不得還會有溜鬚拍馬之人,跳出來厲聲指責他,討好順治帝。那樣反而更加麻煩。

“皇上有命,敢不從爾。”陳潁拱手一禮,應承下來作詩的事。

順治帝喜笑顏開,立馬讓人抬來書案,布上文房四寶。

從李鑊開口,到順治帝讓人命人準備書案文房四寶,李銘全程冷眼旁觀,好像和他沒有關係一般。

看到二皇子對陳潁的態度突然轉冷,衛若蘭雖不明其中緣故,但這不妨礙他心中大爽,不由嘴角上揚,看向陳潁的目光中帶著譏笑。

李銘和衛若蘭的反應陳潁盡收眼底,心道這次行圍自己怕是又少不了麻煩了。

不過還是先應付過去眼前的事情再考慮那些罷。

陳潁收回思緒,提筆在墨硯中一蘸,一轉,一提,上等的狼毫筆便飽浸墨汁。

手腕翻飛,雋秀的字跡落於潔白柔膩的宣紙上。

李鑊湊過身來,陳潁寫一句他就唸一句。

“翠苑紅亭近玉京,夢魂猶是在神城。

比來出看江山景,卻被江山看出行。”

寫(抄)完詩句,陳潁略一思索,又提筆在詩句上方寫下“題西山苑”四個字。

順治帝等人從李鑊口中聽到這詩,只覺平平無奇,但細細感受,卻又覺得別有意味。

順治帝饒有深意地看了陳潁一眼,笑道:

“落筆成詩,果真是盛名之下無虛士。朕今日打到的第一頭獵獲,便是你的了。”

說完又看向首輔何昭道:“何相,如此後起之秀,你也該指點指點才是。”

順治帝只說了陳潁落筆成詩的本事,卻全然不提詩怎麼樣,並且將之踢給何昭,可見這詩有些問題了。

“老臣領命。”

何昭不疾不徐地拱手行禮,然後看向陳潁,目光和藹,在對陳潁稱呼上也極顯親近,就像慈祥長輩在喚自家小輩一般。

“子陽這手即興成詩,還能應情合景的本事,老夫也自嘆不如啊。”

陳潁忙道:“何老謬讚了,不過一首拙詩,難登大雅之堂。”

何昭拂鬚笑道:“子陽何必自謙,這天底下年輕一輩中,無能出你其右者,老夫在你這個年紀時,更是遠不如你。”

“只是你這首詩中,為何有些意興闌珊,無趣思返之感?”

何昭點到為止,並沒有接著問下去,但眾人都知道,後面的話大抵就是“莫非你不喜此次出行”、“難道你對打圍有意見”這樣的話。

這首詩並沒有多麼厲害、深刻,所表達的情感也是一眼就能看出來,不單何昭,在場很多讀書人都品出了陳潁那不喜打圍之情。

尤其是昨夜和陳潁飲酒談心的李銘,腦海中不由響起陳潁那句“明知不該,卻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