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胖子周掌櫃的理由,陳潁不由得一笑。

“彩頭?倒是有些道理。”陳潁彷彿相信了一樣,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倪二問道:

“倪二,你記憶中你家的古董夜壺是什麼時候得到的?”

倪二堅定地回答:“恩公,自我倪二記事起,家中便有那麼一個夜壺,本來我也不知那是唐代的東西,這次是我娘病重,家中已無餘錢看病,我娘才告知我,讓我拿去換錢的。”

“哦,所以說,你剛才和人打鬥時,面色急切,一直想要離開,也是因為擔心你娘?”陳潁問道。

聽到倪二說他娘病重,陳潁就明白他剛才的種種著急都是因為他娘,但周圍的人可不一定知道,所以陳潁故意問出此事,意在告知眾人,古代,極重孝道。

倪二伸手從懷中摸出一個紙包,是藥鋪抓藥包藥的那種紙包。

“今日我先去給我娘抓了藥,想著順便去這廝店裡拿到餘下的銀子,誰知姓周的這廝非說我的夜壺是假的,絕對不超過二十年,根本不是什麼唐代的古董。”

倪二指著周掌櫃憤聲道:“我倪二今年已經二十六了,那夜壺自我記事起就在我家中,你卻說它不超過二十年,你還要臉不要?”

周掌櫃譏笑道:“你說它在你小時候就在你家,誰知真是假,反正我鑑定的結果就是假的,既然是假的,我自然不會當冤大頭買下,退給你要回定金天經地義,你卻耍賴不退,究竟是誰不要臉面?”

倪二氣得一張臉漲紅到發紫,悲憤道:“你退給我的夜壺那個不是我的,我自然不會要。”

陳潁看了周掌櫃一眼,這明顯就是個局,夜壺必然是真的古董,但是周掌櫃謊稱不能確定,給倪二一筆豐厚的定金,讓倪二放心將東西留在他店裡,接下來他就有時間高仿出一個足以糊弄外行的贗品。

等到倪二去找他的時候,他只需要說東西是假的,退還給倪二,便就是大賺一筆。就算倪二不信,拿著東西再去別處鑑定,結果也只會是東西是假的。

這可以說是後世古玩行當坑騙外行生手的慣用伎倆之一了,沒想到在古代也能遇上。

真正的高手,接下來會說“相識一場也是緣分,這東西雖然是假的,但也算仿的逼真,那定金就不用退給我了,我給個友情價將它收了。”

這話是極漂亮的,若是對方不信東西是假的,又不急著用錢,自然會退了定金去別家再鑑定;若是遇上急用錢的,就會以定金的價格將東西出了,說不定還會感恩戴德,涕淚橫流呢。

只可惜周掌櫃太過貪心,騙了倪二的古董夜壺,還想將定金也索要回去。正巧倪二又因為他娘病重急需用錢,定金的已經用了,如何能退,索性就耍賴強賣。

至於倪二說他看出周掌櫃退給他的夜壺是假的,陳潁是不怎麼信的,能同意將東西放在周掌櫃店鋪裡讓他鑑定,倪二明顯是個外行,他又有何手段能看出周掌櫃高仿的東西是假的呢。

頂多他也就是心中確信自己的夜壺真是唐代的物件兒,才不相信周掌櫃說它是假的。至於周掌櫃退給他的究竟是不是原來那個,倪二定然是不知道的,但不管是不是,他都不會退的。

陳潁看向周圍眾人高聲道:“諸位當中一定有倪二的街坊鄰居罷,你們若是有人能證明倪二沒有說謊,那夜壺的確是自他小時候就在他家中的,還請出面作證,別讓孝子蒙受不白之冤啊。”

然而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一個人吱聲的。

陳潁嘆了一口氣看向華服公子問道:“閣下應該和周掌櫃沒什麼關係,只是路見‘不平’罷?”

聽到格外加重的“不平”二字,華服公子臉色一陣鐵青,眼中浮現氣惱,眼前這個害他出醜的人明顯是在嘲諷他不分青紅皂白,就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不過眾目睽睽之下,他還是拱手回道:“在下不過是來替友人贖回家傳寶劍,與這位周掌櫃並不認識。”

說著他指了路倪二繼續道:“因見到這人出手毆人,奪門而出,我才出手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