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一,宜嫁娶、出行,忌動土、喪祭,福神在南,財神位冬,是為吉日。陳潁與妙玉的喜日便定在這日。

臘月二十日入夜,一陣怪譎的清風如羚羊掛角般從聽雪院吹拂而過,不留絲毫痕跡。

書房內,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道人,陳潁背後如芒乍刺,冷汗涔涔,慶幸道人勉強算是自己人,慶幸道人不能對他出手,否則就憑這樣來無影的能力,自己如何防得住。

“道長,你未免也太能拖了罷,明日便是喜日了,你今夜才趕來,莫不是在哪裡逍遙快活脫不開身?”陳潁壓下心中忌憚,故作輕鬆地開著頑笑。

陂足道人是他月餘之前傳訊找來的,得知外祖父誓要抱上曾孫兒才罷休,陳潁也不由犯愁。

他腦中有現代的記憶,自然知道近親結合的弊端,原是想著只要有情,便在一起有何妨,不要孩子便是。

之前陳潁以為外祖父和父親著急讓自己成婚是想讓自己有個羈絆,收收心,卻不想他們是真的著急子嗣之事,如此,矛盾也就產生了。

找來陂足道人,是想問問此事可有解決之法,若是能消除其中的弊端,誰又不想與自己所愛的人一起孕育愛情的結晶呢。

道人淡淡一笑,尋了地方自顧坐下,說道:“貧道的確是有事不得脫身,不過非是小友所說的什麼逍遙快活,唉。”聽到道人嘆氣,陳潁不解問道:“那癩頭和尚都已經被道長吃了,此間還有能讓道長煩惱的人或事?”

癩頭和尚的元神被道人煉化吸收了,陳潁說是被他吃了,倒也不算錯,修仙問道之間的殘酷,遠比食人更慘烈。

道人無奈地搖搖頭,回道:“正是和尚留下的麻煩,之前不過是將其殘留的神魂壓制封印,本想慢慢煉化,卻不想和尚與警幻每隔一段時間便會聯絡,所幸先煉化了這一部分記憶,不然你我二人危矣。”

陳潁不知可否地笑了笑,就算危也是陂足道人危,他相信警幻奈何不了自己,不然早就動手了,也不會放任自己打亂她的計劃。

“這兩月以來,貧道一刻也不敢鬆懈,好在趕在他們約定之前前煉化了大半,足以矇騙警幻。”道人有些後怕地說道。

陳潁突然想起一事,問道:“道長,曾經我腦海中突然多出來過一段記憶,告訴我警幻會到榮寧二府接引那神瑛侍者賈寶玉前往太虛幻境點化於他,可我細心留意過,那次許多事情都和預示對上了,但賈寶玉並無異常,道長可知緣故?”

聽到陳潁的話,道人一愣,這雖然與他從和尚記憶中所知的有些偏差,但陳潁憑空知道這些,愈發證明他身後定然有上界大能為之保駕護航,道人不由慶幸,自己沒有在和尚的賊船上一意孤行,及時回了頭。

道人拂鬚笑道:“小友果然有神人相助,竟能知曉此事,不過據和尚的記憶,警幻下界並非是為神瑛侍者或是賈家,而是為了那絳珠仙子,當時小友正在絳珠仙子身邊,有小友龍運相護,警幻花了大代價下來,卻無功而返。”

“貧道從和尚記憶之中得知,那次是警幻唯一能夠下凡的一次,本是要引導絳珠仙子更早還淚洩元的,卻被小友破壞,可見小友乃是天助之人。”道人不吝誇讚,他如今就指望著抱陳潁的大腿,更進一步。

原來如此,陳潁暗想:原著中黛玉進京,所以警幻下界是出現在賈家,然後才受榮寧二公所託帶賈寶玉前往太虛幻境,可是因為自己的干擾,黛玉當時並未上京,也就讓賈寶玉錯過了太虛幻境。

當初聽到手下彙報,賈寶玉在秦可卿的房間做春夢時叫的是襲人的名字,陳潁還以為這個世界沒有神仙,為此長鬆了一口氣,直到因賈瑞之事遇到僧道,才又讓陳潁懸起一顆心來。

想通此節,陳潁心中湧起萬丈豪情,那勞什子警幻因為自己的氣運連靠近黛玉都做不到,更不用說來傷害自己了,只要他們那些神鬼莫測的手段對自己無效,那還有何好怕的,要是他們還敢派人下界與自己作對,自己便再誅一次仙。

“道長,這次請你前來,是有一事想向道長討教。”陳潁拱手道。

道人連連擺手,笑道:“討教不敢當,小友儘管問便是,但有貧道知道的,一定告知。”

陳潁問道:“不知道長可知近親血脈之人相結合的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