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推動之下,訊息傳的極快,金陵的人們剛剛還在猜測陳家雲字號突然針對甄家商號的用意,緊接著便得知了趙旭前來甄家卻遭到伏殺的訊息。

很快的,便有人扒出來了陳潁兩次遭受甄家圍截襲殺的原委,第一次,在揚州,甄頫對陳潁心懷不軌,指使鹽商埋伏陳潁;第二次,因為甄頫之死,甄應嘉於河上伏擊陳潁的船隻,事敗後賠償陳家財產無算。

有著兩次前科,人們幾乎想都不想就認定這次針對陳潁的襲擊也是甄家所為,再加上趙旭又拿出了甄頫的遺物作證,再沒了質疑的聲音。

甄府,馬臉掌櫃心驚膽戰地縮著身子,生怕甄應嘉下一瞬便暴怒將他吞噬。

“說罷,又有何事?”陳家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接連的針對和打擊,讓甄應嘉都有些麻木了。

馬臉掌櫃躬著身子,小心請示:“老……老爺,咱們庫房剩下的貨物該如何處置,還請老爺示下。”

馬臉掌櫃所說的貨物,自然就是因為陳家雲字號針對,而賣不出去,堆積在庫房的那些不易儲存的商貨,可以說,只要天氣轉冷,這些貨物就會全部報廢。

甄應嘉面目逐漸變得猙獰,扭曲的面龐一下一下地抽搐著,足見他對此事的怒不可遏。

奉聖夫人尚在人世之時,甄家備受皇恩,當年太上皇六次出京南巡,甄家便是接駕了四次,足見甄家的榮寵。

旁的人家,接駕一次都要掏空了家底,甄家再是豪富,也不可能有接駕四次的財力,其中耗費的銀錢,大半都是從國庫拆借的。

太上皇為了讓甄家換上這筆潑天欠銀,先後讓甄家擔任了江寧織造、兩淮鹽運使這般肥差,只是甄家並未領會太上皇的好意,仗著奉聖夫人,仗著太上皇的優厚,將撈來的銀子用以增添甄家的奢華,欠銀卻是一丁點兒也未歸還。

這次賈璉開了頭,京中的官員、勳貴,凡是借有欠銀的,哪怕是砸鍋賣鐵也都如數歸還了,甄應嘉也明白,接下來遲早會輪到甄家頭上,所以他一直在等京中那位的訊息,是還是反,總都是需要銀子的。

偏偏在這個關頭,陳家突然針對他甄家的各項重要產業,斷了他的大半財路,讓他如何能不怒。

明知這批商貨低價出手肯定會被陳家雲字號接手,甄應嘉有心硬氣,不受這個屈辱,但如今正是急需銀錢的時候,林如海又靠上了陳家,鹽道短時間內根本沒辦法拿下來。

是以,甄應嘉也只能咬牙忍辱。

“全部降價,儘快脫手,回攏資金。”說完之後,甄應嘉揮揮手示意馬臉掌櫃退下,馬臉掌櫃不敢抬頭,因此並未看到,甄應嘉在一瞬間好似被抽掉了一份精氣神,變得蒼老了些。

……

蘇州,蟠香寺后街,華貴的馬車停在一扇小小的院門前,引得無數街鄰圍觀熱議。

邢忠夫婦的女兒得了貴人青睞,整條街都知道此事,不過這是許久之前的事了。

自從陳潁進京,許久未再來過蟠香寺,朝廷又下令整頓寺廟,妙玉師徒也進京之後,原本眼紅嫉妒邢家的人,紛紛出來酸言冷語,譏諷邢忠。

只是現在,這些聲音都梗在了喉嚨裡,咽的那些人臉上生疼。

陳潁並不知道這些,一揮手讓護衛們散開圍成一圈隔開人群,然後下車,回身將妙玉也扶下了車,進到院子之中。

這院子自然就是邢忠一家寄居之所,陳潁二人進來後,正遇上聞聲出來迎接的岫煙三人。

“妙玉姐姐,潁哥哥,你們來啦。”岫煙向兩人福了一禮,熱情大方地打著招呼。

妙玉點頭回禮,陳潁則是爽朗笑道:“許久不見,岫煙妹妹都長這麼高了。”

“兩位貴人,快些請屋裡坐。”岫煙的父母拘謹地陪著笑臉,請陳潁二人進屋。

“潁哥哥,你可不許嫌棄我家簡陋。”岫煙衝陳潁眨了眨眼睛。

陳潁會意,岫煙這是擔心妙玉的潔癖,讓自己多照顧一下妙玉,倒是個心思細膩的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