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珍面色一僵,有些說不下去了。

陳潁心中好笑不已,這薛蟠真不愧“呆霸王”這個名頭,賈珍都先說了有兩個難處,剛才的話自然是為了引出後面難處。

偏偏薛蟠這麼一捧,賈珍是進也不行,退也不是,一時間尷尬住了。

陳潁不置可否道:

“這話未免說的大了些,縱是皇家,也有時節不趕巧,要用又尋不到東西的時候呢,更何況我們?”

賈珍略帶感激地看向陳潁道:“陳兄弟說的是,就是皇家也有犯難的時候,我自然更比不得。”

“這不眼下就有兩項難處,哥哥我是苦思無解啊。”

薛蟠被陳潁落了面子有些不悅,自然想掙回來,當即便拍著胸脯道:

“珍大哥有事說就是了,兄弟我自是全力相助。”

賈珍先謝了聲,才道:

“早上請了欽天監的先生擇日,擇準要停靈七七四十九天,這麼長時間,必須要用不少冰塊。”

“只是眼下早已過了夏,卻又不到冬,家裡的冰窖早就用盡了,新的冰塊又尚不能採集,市面上大抵也差不多,我愁啊。”

方才還信誓旦旦拍著胸膛保證的薛蟠,此刻卻是默不作聲。

正如賈珍說的那樣,各家冰窖都是冬日採冰,夏日大用,如今正當深秋,冰窖裡縱然還有餘冰那也所剩無幾,這個忙他薛蟠幫不上。

沉默了一會兒,陳潁開口道:

“此事我倒是能幫到一點兒小忙,回去我便安排人給珍大哥送一批冰過來。”

“等不夠了珍大哥再跟我說。”

賈珍連忙感謝,薛蟠卻是一臉不服。

可惡,又被他給裝到了。

“珍大哥,這第一個難處已經解決了,不知第二個又是什麼?”

薛蟠靈機一動,想著這冰塊季節不對去,他的確沒辦法,趕巧讓陳潁撞上了,但他可不相信另一個還能難倒他。

賈珍道:“這需用的東西或是府上有,或是能採買到,唯獨尋不到一副好板,愁啊。”

薛蟠擔心再被陳潁裝到了,忙搶道:

“原來珍大哥是為這個發愁,正好我們木店裡有一副板,材是鐵網山出的,做了棺材,萬年不壞的。”

賈珍裝作驚喜道:“果真有這等好板?”

薛蟠道:“自然不假,這還是當年先父在時,原義忠親王老千歲要的,因他壞了事,就不曾用,也無人買得起,現在還封在店裡。”

“珍大哥若是就抬來看看。”

賈珍心道:秦氏本就是義忠親王之女,用這棺材倒也合適,也符合老太太說的高調大辦,就是它了。

賈珍忙讓讓人跟著薛蟠的小廝去抬來,眾人圍看,只見幫底皆厚八寸,紋若檳榔,味若檀麝,以手扣之,聲如玉石。

賈珍問道:“價值幾何?”

薛蟠笑道:“拿著一千兩銀子只怕沒處買去,什麼價不價的,賞他們幾兩銀子作工錢就是了。”

賈珍聽說這話,連忙道謝不盡。

見到陳潁站在一旁不吱聲,薛蟠只當他是被自己拿出來的好板給鎮住了,不由得意洋洋。

他卻不知,陳潁面上不動聲色,心底卻早已將他們的愚蠢笑了不知多少遍。

壞事的王爺那也是天家人,這等人的棺材板子,他們竟也敢取用,還是給女子用。

這不是在踩天家的臉麼,也不知他們是不懂,還是狂妄無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