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詩不單寫給平兒,也是寫給大家的,雖然人心易變,但我們還是要努力去維護最初的美好,不要漠然地放任微不足道的確‘等閒’改變了‘故人心’。”

陳潁語重心長道:

“二妹妹,三妹妹,長輩之間的矛盾自有他們解決,你們又何苦為此生疏了呢,仔細想想,你們還能這樣無憂無慮聚在一起幾年?到時候各奔東西,再想見到就很難了,別留下遺憾啊。”

迎春性子木,萬事不與她相干,說好聽點叫隨遇而安,不好聽那就是逆來順受,甚至還有些冷情漠然。

探春精明要強,有幾分王熙鳳和薛寶釵的影子,要強不服輸,好風憑藉力,這些探春身上都有。

如今大房和二房決裂,探春肯定會站在王夫人一邊,這也能理解,但陳潁並不想看到,因為自己的干涉與改變,讓這對姐妹變成陌路人甚至仇人。

至少原著中,哪怕賈家敗落,她們各自命運坎坷,直到最後,她們之間的感情也還是純粹的。

聽到陳潁的話,迎春依然木訥著,但眼中卻有著些別樣的光彩閃動,探春先是一愣,隨即回頭去看迎春,張了張嘴,卻也沒能說出話來。

看到這一幕,陳潁並沒有失望,哪裡可能一席話就讓她們立馬重歸於好抱頭痛哭呢,至少她們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回去冷靜想過之後,相信她們會做出好的選擇我。

“好了,今天攪了大家的興致,讓我感到很是失敗,所以我決定說一個好訊息,讓大家重新高興起來。”

“香菱,你們帶客人去洗個熱水臉,這一個個面帶淚痕的,要是凍著了,我可吃罪不起。”陳潁逗趣道。

探春她們臉上一紅,連忙拿帕子去拭臉上的淚水。

等人都離開後,陳潁看著唯一沒有落淚的黛玉,一臉擔憂。

方才聽到“人生若只如初見”時,黛玉只是溼了眼眶,並沒有流淚,陳潁能夠理解。

因為他的到來,讓黛玉的悲劇在剛剛開始的時候就發生了改變,幸福是遠多於悲傷的。再是多愁善感的人兒,回憶淨是溫馨甜蜜,又怎會落淚。

但是剛才他為了警醒迎春探春,說到“各奔東西”時,就察覺到了黛玉的情緒變化。

“玉兒,你是因為我剛才的話,想到將來要和姐妹們分離,所以難過嗎?”

黛玉茫然的看著陳潁,低聲道:“既然終究是要散的,又何苦聚在一起呢。”

“聚時歡喜,到散時冷清,冷清則生傷感,所以不如不聚的好。”

陳潁靜靜地傾聽,並沒有出聲去勸慰或是教育,黛玉抬手輕輕撫著一株蘭花,輕嘆道:

“就像這花,開時令人愛慕,謝時則增惆悵,等到筵散花謝,不知又是多少悲傷,所以倒是不開的好。”

陳潁走上前,手指在那株蘭花的葉片上滑過,忽然噗嗤一笑。

黛玉抬起頭,目光中帶著疑惑和不滿,看著這個不解風情的“大木頭”。

陳潁笑道:“玉兒,這會你可說錯了,這盆蘭花是寒蘭,並不是溫房裡養出來的。”

“她正是這個時節開花的,若是細心呵護,能一直開到明年春天呢。對於一株花而言,能活兩個年頭,這是多麼幸運的事啊。”

對於黛玉此時多愁善感的感傷,陳潁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只能用這種插科打諢來分散黛玉的悲傷。

“哥哥這說法倒是有趣,只是兩年也好,一天也罷,終是要謝了,既然要謝,又何必開?”

陳潁張嘴想安慰她,卻又聽黛玉說:

“哥哥不必勸我的,那些道理我都明白,可一想到花要凋謝,人要分離,我的心就變得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