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玉兒不去。”

京中的外祖母家對黛玉而言只是一個聽來的模糊概念,她本就不願離了林如海去京裡,聽了陳潁對賈府的描述後,她更是避之不及,又如何願意前去呢。

“玉兒,爹爹也不想送你遠行,可你外祖母已經幾番派人來接,爹爹都婉言推拒了。這次你外祖母又讓人來接你,而且還是你表哥前來,爹爹若是再拒絕怕是要傷了兩家的情分,唉。”林如海無奈地嘆息道。

“爹爹,外祖母為何一定要接我進京,這裡面有什麼隱情嗎?”黛玉素來聰慧,自然能夠察覺到賈母數次要接她進京的不尋常。

林如海苦嘆一聲道:“縱是有什麼,我們又怎好非議長輩,若是失了一個孝字,就無法於世間立足了。你且去罷,爹爹會安排妥善的,並不會讓我的玉兒受委屈。”

黛玉紅著眼眶道:“爹爹,玉兒怎能捨下爹爹一個人,玉兒不去京裡,就陪著爹爹。”

“去罷,正好減去顧盼之憂,你去罷。”林如海閉上眼睛,不讓自己的痛苦流露。

黛玉忍住眼中的淚水,點了點頭道:“爹爹,玉兒不在的時候,你要保重好身體,不要總是熬夜處理公文,等玉兒回來,要看到一個健健康康的爹爹。”

林如海道:“爹爹知道了,等潁兒來了之後,你便放心上京去罷,就算你外祖母家有些人不懷好意,潁兒也必能護住你的。”

黛玉驚訝道:“爹爹,哥哥他也要去嗎?”

“潁兒這小子倒是個有心的,他擔心你去京裡受委屈,早就跟我說過了,讓我在你外祖母要接你的時候儘量想辦法拒絕,實在不得不送你去時,他也會跟著去京裡護著你。”

雖然林如海心裡酸酸的,但他也不會昧著良心說陳潁的壞話,陳潁對黛玉的好他都看在眼中,將黛玉託付給陳潁,他是放心的。

聽到陳潁要相隨進京照顧她,黛玉心裡暖暖的,滿滿都是安全感和幸福感。

在林如海父女談話之際,賈璉正盤算著好好在揚州頑個盡興。賈母數次要接黛玉到府上的事他是知道的,最開始他只以為賈母是見林如海病的快不行了,想接了林如海的女兒去,到時候好藉著黛玉的名義和林家族人爭財產。可是後來林如海的身子好轉了,賈母還要派人來揚州接人,他就想不明白了。

這次賈母派了他來接人,他本以為林如海依然會拒絕,所以想了好些說辭準備說服林如海,結果讓他喜出望外的是,他才剛提起老太太要接外孫女兒進京,林如海就直接同意了,還留他在揚州遊玩,完全看不出林如海有不樂意的樣子。

不過既然賈母交代的差事完成了,林如海又盛情留他在揚州頑上一個月再回京,那他自然是樂意至極。

“興兒,昭兒,爺帶你出去快活快活,好不容易來一趟揚州,怎麼也得見識見識這有名的揚州瘦馬。”賈璉大笑道。

小廝昭兒連忙勸道:“爺,走時奶奶交代過了,不許讓爺去那種地方。”

“我是你主子還她是你主子,在家裡她就整日提防這個,懷疑那個,我和誰說幾句話她都能呷醋,如今來了揚州,離她十萬八千里,我還能受她的轄制?”賈璉冷笑道,“你要是敢回去和她告密,我就撅了你的腿。”

警告了昭兒一番,賈璉帶上他和興兒出了鹽運衙門,到外面尋地兒快活去了。林如海得知後又不打算管他,只派人盯著,防止他被人設套算計了,利用他來對付自己。

……

與此同時,陳潁在暢意居設宴,正和同窗們舉盞共飲。

酒到半酣時,周鵬酒意上頭醉醺醺地嚷嚷著要去探探徐雲成的底。

“陳兄弟,你且等著,我這就去給你問問,看看那徐雲成有沒有答出最後那道題。”

陳潁按住他道:“多謝周兄好意,不過不用去了,我知道他肯定是答出來了的。”

“你去問過他了?”周鵬醉眼惺忪地瞅著陳潁問道。

“那倒沒有。”陳潁笑道,“雖然我沒去問過他,但是《論語·陽貨第十七》當時是我和他一起讀的,我能破題,他自然也不會答錯的。”

周鵬大呼一聲:“什麼?你還跟他一塊兒讀過書?你們兩個不是……”

其他同窗也紛紛不可思議地看著陳潁,當年陳潁來開封參加院試,被“雲成公子”徐雲成算計,然後陳潁反擊打臉之事他們可是耳熟能詳,陳潁怎麼還會和徐雲成一起讀書。

陳潁笑道:“當年那件事主要錯不在徐雲成,而且他已經改過了,自那之後他便一直跟著祝老讀書。我離開嵩山後,也去應天書院跟著祝老潛學了一年,經常跟他交流辯論。”

“原來陳兄你真跟著祝大人學習過啊,外面都傳你在應天書院待了兩年,但是一年前還你和我們一起在嵩山呢,是以我們都沒信此話。

以陳兄的文采,再加上和祝大人的關係,此次頭名想必是穩了。”

有個同學擔心道:“不然,徐雲成此人文采亦是不俗,更是在祝大人身邊學習數年,很有有可能威脅到陳兄的頭名?”

陳潁擺手道:“‘文無第一,勝在交流’,所謂頭名不過是虛名罷了,何必非要去爭個第一第二,來,大家共飲此杯。”

“陳兄好氣度,我等不能及,來,咱們敬陳兄一杯。”

在座諸學子盡數舉杯,齊呼:“飲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