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兒回說沒甚要緊的,便出去讓回話的都散了。

王熙鳳看著劉姥姥問道:“不知今日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平兒已經與她說了劉姥姥的來意,雖是看不起這鄉下的泥腿子,但一來要顧著體面,二來也是給秦氏顏面,畢竟是秦氏讓瑞珠送來見她的。

雖秦氏給了五十兩,可劉姥姥把那當是替秦氏買地的銀子,心想還得向這鳳哥兒開口才行。還沒說呢先紅了老臉,忍著羞恥說道:

“論理兒初次見姑奶奶不該說的,只是大老遠為著這事奔了您這兒來一趟,也少不得要說了。”

劉姥姥正欲說時,二門上的小廝回話說:“東府小蓉大爺來了。”

王熙鳳忙止住道:“先不必說了。”

一面又讓瑞珠往裡迴避。這才向外問道:“人到哪裡了?”

話音剛落,只聽一陣靴子響聲,進來一個十七八歲的清秀少年,輕裘寶帶,錦服華冠。劉姥姥坐立難安,藏又尋不著地兒藏。

王熙鳳見了笑道:“你只管坐著,這是我侄兒。”

劉姥姥只得扭扭捏捏回炕上坐了。

賈蓉一進來也不瞧劉姥姥,對著王熙鳳笑道:“我父親打發我來求嬸子,說是明日要請一個要緊的客,想借上回老舅太太給嬸子的那架玻璃炕屏去擺一擺,用完就送過來。”

“你說遲了一日,昨兒已經給了人了。”

王熙鳳自是明白賈蓉心裡什麼花花腸子,給他留臉面不點破罷了。

賈蓉嘻嘻笑著,半跪在炕沿上,求道:“嬸子若是不借,又該說我不會說話,要挨一頓好打呢,嬸子你只當可憐侄兒罷。”

賈蓉一陣央磨,王熙鳳才答應借他。

“若碰著一點兒,你可仔細著!”轉頭喚平兒拿出鑰匙,傳幾個妥當人去抬。

賈蓉眉開眼笑地說:“嬸子放心,我親自帶了人去拿,別由他們亂碰。”

賈蓉歡喜地出去了,王熙鳳忽然想起一事,向窗外喊了賈蓉回來,賈蓉又回身進來,垂手侍立,聽她指使。

王熙鳳慢慢地吃著茶出神,好半晌才又笑道:“罷了,這會子有人,我也沒精神了,晚飯後你來再說罷。”

賈蓉應了一聲,又退了出去。

賈蓉走後,王熙鳳又問劉姥姥用飯了不曾,得知沒吃便讓人帶著祖孫兩人去吃飯。

等劉姥姥去東邊兒屋裡吃飯去了,一個王家出身的丫頭上前來回話。

“讓你去問太太,說了些什麼?”

“太太說,他家原和咱們不是一家人,因出一姓,當年又和太老爺一起在京裡做官,偶然連了宗。”

“我說呢,即使一家人我怎地連影兒也不知道。”王熙鳳聽了道,“太太還說什麼了?”

丫頭回道:“太太說以前他們來也沒空了他們,雖好幾年不大走動了,今兒來瞧咱們也是他家的好意,不可簡慢了,讓奶奶您裁度著就是了。”

王熙鳳揮手讓丫頭退下。

等劉姥姥用罷飯,王熙鳳向她道了番艱難,聽得劉姥姥心裡突突地,直以為今日白來一趟;最後王熙鳳又拿出二十兩銀子,稱是給丫頭們做衣裳的銀子,先讓劉姥姥拿去用,這可喜的劉姥姥渾身發癢起來。

拿了銀子,劉姥姥千恩萬謝之後帶上板兒跟著小丫頭出府去了,王熙鳳又留著瑞珠問了幾句話,也讓她回東府去了。

瑞珠回到東府,向秦氏問道:“奶奶,你為何要幫那個劉姥姥啊,她又不是咱家的親戚?”

“誰還能沒有個落魄困難的時候呢,幫她一下也不費什麼事,就當行善積德了。”秦氏說完又問道:“那邊兒可有什麼事兒沒?”

“回奶奶,那邊府裡倒沒什麼事,只是小蓉大爺剛才去了璉二奶奶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