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何雨凝來時,何書玥屋裡剛走出去一個小丫鬟。小丫鬟瞧見何雨凝那副氣勢洶洶的模樣,就知道事情不好了。在屋外觀察了一陣,聽著裡頭的聲音愈發不對後,趕忙就跑去前廳喚夫人來。

何夫人見到這一幕,急忙皺著眉喊停:“雨凝,你這是做什麼?”

她上前拉住何雨凝抬起的胳膊,將其拉下道:“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還要你動手。”

方姨娘聞聲也趕了過來,目睹何書玥險些被打的場景,嚇得驚聲一叫。

待走近些後,發現何書玥的右臉頰早已紅腫。方姨娘眼眶瞬間紅了起來,她目光注視著何夫人,聲音中帶著一種難以掩飾的怯懦,“夫人,書玥在府上已經十分謹小慎微了,為何還要如此對待她呢?”

“她謹小慎微?”何雨凝彷彿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她實在氣不過,此時此刻,只想充上前去,揪著何書玥的衣領再狠狠扇她幾個耳光。

“這是在做什麼?”何友安沐浴完,看到好些丫鬟小廝聚在一處說話,往前一聽才知曉後院發生了此等事。他怒目圓睜,這幾日他正被何雨凝的婚事攪得頭疼,如今倒是找了發洩的口子,他對著何雨凝道:“你怕不是唯恐天下不亂?今日又來找你妹妹麻煩做什麼?”

盡管私底下對父親有諸多不滿,可真面對他時,何雨凝還是有些膽怯的,對上何友安惱怒的目光,她不由後退了兩步。又想到方才來時,因情急忘記收起來的信,此刻還被她捏在手中,正欲將信揉進袖口,何友安便出生打斷了她的動作。

“拿出來。”何友安一邊說著一邊走到她跟前,朝她攤開手,語言嚴肅且不容拒絕,“你拿的什麼東西?給我。”

頃刻間,屋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何雨凝身上。

她打心底裡不想把這封信交出去的,她知曉何友安是什麼德行,只要這事對他有利,他便肯定不會拒絕。可何雨凝又怕何友安,若是不交出去,她大抵真的會被狠狠責罰一頓。

在內心的雙重矛盾下,何雨凝遲遲沒有動作。

見何友安的神色越來越難看,何夫人連忙打起圓場,她上手去抓何雨凝的手,對著她道:“雨凝聽話,有什麼東西不能給你父親看的。”

接收到何夫人的帶著警告的眼神後,何雨凝無奈之下只好松開手。

何夫人拿到信後,討好般地送到何友安手中,“老爺別和雨凝置氣了,她就是孩子心性。”

何友安哼了聲,這才將視線從何雨凝身上挪開,轉而去看手中的信。

他將手中的信來來回回,仔仔細細看了兩遍,才抬起腦袋,對著眾人道:“你們都出去吧,我有話要同書玥說。”

何書玥一臉迷茫地看著何友安,“父親要與我談何事?是信中的事與我有關嗎?”

何友安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仍舊對其餘目光灼灼的幾人道:“還不快出去。”

方姨娘最先反應過來,她福了福身,便首先出去了。

何夫人對信中內容也十分好奇,可何友安已經下令了,她便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半拉半拖的將何雨凝帶了出去。

回房後,何夫人才問起何雨凝究竟發生了何事。

待何雨凝將事情原委都說清楚後,何夫人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眼神中也帶上了一抹難以置信,她皺著眉道:“我倒是不知道,這書玥丫頭竟還有如此大的主意。”

“是啊娘。”何雨凝依舊沉浸在憤怒的情緒中,說起話來也沒了顧忌,“我也不知道那個賤人怎麼突然就籠絡了皇後姑母,真不知道她究竟用了什麼手段。”說罷,她又擔心道:“何書玥這個賤人最後不會真的嫁給小王爺吧,那我怎麼辦啊娘。”

“別急。”何夫人安慰著她,“事情還未成定局呢,或許你父親會顧念你嫡女的身份,讓你與何書玥調換一下。”

何雨凝像是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真的嗎?”

自然不是真的,或者換句話說,何夫人也無法猜到何友安的心思。可面對何雨凝此番模樣,何夫人除了先安慰她,似乎也別無他法了,“當然了,且等一等吧。”

在何家幾人各懷鬼胎之際,壓根就沒人注意到一道黑色的身影從宰相府屋簷躍過。

樓月求見時,陸景軺與林妱正在下棋。

棋盤之上,黑白子交錯,每一顆子落下,都蘊含著深遠的佈局與考量。

陸景軺落子的手未停,問道:“宰相府那邊如何了?”

樓月聞言抬眸,他先是看了眼林妱,隨後才到:“少夫人猜的不錯,皇後果然派人送信到宰相府了,那位何大小姐也已知曉此事,宰相府內,此刻正亂著呢。”

林妱亦抬起頭,先是掃過棋盤,才看向陸景軺,唇角翹起的弧度明顯有些得意,“我沒猜錯吧。”

陸景軺目光溫柔地看向她,“夫人料事如神。”

目睹著兩人間的互動,樓月心中五味雜陳,他只覺自己就像是一個不合時宜的旁觀者。

早知如此,他就告訴明風,讓明風進來彙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