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李胤面露驚訝,“鎮西將軍,可是林敞將軍?本宮曾經在北祁的時候便聽過不少關於林將軍的傳聞,南晉曾有此一神將,也是皇上及南晉百姓的福分啊。不知今日林老將軍可在?”

朔康帝對於李胤的誇贊很是受用,他面上有些驕傲,“自是在,他的孫兒乃我朝新科文狀元,今日定然是要在場的。”

林敞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兩人話音剛落下,他便已經起身拱手道:“老身見過太子殿下。”

李胤朝他一笑,回著禮道:“久聞將軍大名,本宮多年前來南晉時,將軍正駐守著邊疆,今日在此能見到將軍,也是本宮運氣好。”

林敞依舊是那副榮辱不驚的模樣,“太子殿下謬贊了,老身如今已是一糟老頭,怎能擔得起太子殿下如此厚愛。”

李胤“欸”了一聲,“將軍不必如此謙虛。不過——”他頓了頓,瞧周圍人目光都朝自己看來,才繼續道:“本宮有些好奇,生在將門,將軍的孫兒怎得棄武從文了?”

李胤這話雖可能問的不合時宜,卻也是不少人心中好奇的。

林家從林敞的父輩開始便是武將世家,每一代都會出現一位十足優秀的將領,可到了林蕭琅這一代,武將世家的美譽,卻是斷了。

其實外人不知道的是,林蕭琅幼時也是被林敞和林啟安督促著練過武的。雖說林蕭琅不是武藝天分極強的人,卻也刻苦。可隨著林蕭琅越長大,他在文學上的造詣便越強。

少年人總是沒有那麼多精力的,專註文學便要舍棄幾分武學,專注武學便要舍棄幾分文學,林蕭琅自七八歲後便十分明晰地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了。對於他放棄武學之事,林敞固然覺得可惜,卻也沒做幹涉,因為他相信兒孫自有兒孫福,更相信林蕭琅對自己的未來有著自己的把控。

見問題轉到了自己身上,林蕭琅便也不好做那不出聲之人。

他緩緩起身,看向李胤道:“多謝太子殿下關懷,只是人各有志罷了。”

李胤視線在林蕭琅與林家幾人身上流轉,半晌後淺淺一笑,“說的是,人各有志。”

……

這場宮宴,最後便結束在了此處。

翌日,陸景軺從內閣離開後,便同魏楚熠去了他的玉景宮。

待宮女上了茶水後,魏楚熠就將宮女太監都遣了出去,身邊只留了他的貼身侍衛賀雲及陸景軺身邊的明風。

陸景軺端著一杯茶,慢條斯理地飲了一口,他沒有看向魏楚熠,抬起眼皮淡淡道:“你那為皇表舅,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魏楚熠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手指輕輕在桌面上一下下點著,“的確。”他笑得雲淡風輕,“你能察覺出他想做什麼嗎?”

陸景軺緩緩轉過身來,目光掃過魏楚熠,“他可是你的皇表舅,你就沒有任何覺察?”

魏楚熠坦然迎視他的眼神,半晌後幽幽長嘆一聲,“自然是有的,北祁向來自命天高,想在三國之中稱霸,只是可惜它不論軍事還是經濟都不敵我朝與你外祖的雲黎。我這位皇表舅可是個極有手段之人,加之太子的身份,今後的皇位,想必定會落到他手中,此番前來,又是想帶走十四弟,又是當著朝廷官員的面探討你與林四小姐的婚事,如此做派,大抵是想在南晉耀武揚威一番,讓我們知曉,他,便是北祁未來的天子。”

陸景軺細細聽著他的話,他靜靜坐著,臉上的表情平淡而淡漠,直至魏楚熠說完,他才哼笑一聲,“我倒是覺得,北祁這位太子,興許還有別的目的。”

魏楚熠聞言抿了抿唇,凝神望著他,“你是覺得不止如此?”

“是。”陸景軺莞爾一笑,“不過也只是猜測,究竟如何,只能日後見分曉了。”

“淑妃娘娘,沒同你說什麼嗎?”陸景軺問。

魏楚熠眸光微暗,眼底染上一抹自嘲,“母妃幾乎從不與我談論北祁的事。”

陸景軺眼眸深邃地看著他,“或許,淑妃娘娘不愛談及政事。”

“許是如此吧。”魏楚熠頓了頓,又道:“不過今日我是要去母妃那一趟,我那皇表舅今夜會在母妃那用膳,母妃早晨便喚宮人來知會我,要我晚上去她那用膳。”

陸景軺眸色細微一變,卻沒表露出所思所想,他彎唇一笑,“那你去便是了,正好與你那皇表舅多接觸接觸。”

說罷,他起身往外走,“走吧,時辰差不多了,你過去吧,我也回府了。”

魏楚熠看著他即將踏出大門的背影,只好起身跟上。

出宮的路與去淑妃那的路線一致,兩人便一塊兒走了一段。

只是沒想到,半道上會遇見正一瘸一拐與他們相對而行的魏楚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