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如此說,陸景軺便認真打量起了身邊的人,人固然是清醒的,可眼神卻不如往常那般清明,雙眸變的懵懂又迷離,反應似乎也遲緩了些。醉應是沒醉的,但迷糊卻是真的。

林妱對上他的視線,不解地問:“這麼看我做什麼?”

陸景軺笑聲溢位唇角,“果然是醉了啊,方才不是說,自己能喝嗎?”

“那還不是為了你嘛。”林妱噘噘嘴,頗有些控訴的意味,“你是不能喝酒的,我是幫你。”

瞧她如此模樣,陸景軺彷彿又見到了小時候的她。

在林妱的記憶中,他們的初次相見,是在她四歲的生辰宴上。

但實則不然,林敞還在朝中當值的那幾年,林蕭琅是同陸景軺他們一塊兒在國子監念書的。那時陸景軺便知曉林蕭琅有個妹妹,而且就是祖父口中經常提及的,他的小未婚妻。

六七歲的小少年,對於這些總是好奇的。

也因為有這層關系在,那時的陸景軺,時常會主動與林蕭琅搭話,有時還會似無意般問起他的妹妹。

一次,林敞要入宮時,林妱鬧著要一塊兒去,順道接大哥散學。

林敞無法,只要帶著小孫女兒一塊兒入了宮。可他是要去見皇上的,總不能帶這個小娃娃一塊兒去。正發愁呢,就見三三兩兩的皇子少爺們,正從國子監的方向走來。

林敞懷中抱著小林妱,快步上前,找到走在後頭的林蕭琅,將小林妱教予了他,並囑咐著:“祖父有事,琅兒將妹妹一同帶回家。”

說罷,便轉身朝禦書房大步流星地走去。

這一幕,同樣也被剛走出國子監的陸景軺瞧了個正著。

當時的陸景軺鬼使神差的在兄妹倆身後默默跟了許久。

幼時的林妱,是實打實的嬌氣,還沒走幾步,便嚷嚷著累,要大哥抱。

林蕭琅也十分寶貝他妹妹,二話沒說,就將小小的人兒抱了起來。可那一年的林蕭琅也還尚小,抱一個三歲的小娃娃,哪能抱得了多久。於是他便哄著林妱,將抱換成了背,才繼續往前走去。

陸景軺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看著她笑道:“那便多謝夫人了。”

霎那間,林妱心跳加速,也不知是因他這般親暱的動作,還是因為“夫人”二字。

她覺得自己的臉一定更紅了。

她抬眸看他,故作鎮靜道:“既已成婚,那幫助夫君,就是我分內的事。”

聽到“夫君”二字,陸景軺面上明顯也是一楞,隨即便笑得更開了。

林妱不想被他揪著談論此時,餘光瞥到外頭桌上的酒杯時,即刻從榻上起身,邊走邊道:“我們還未喝合巹酒呢。”

因著坐久了,加之的確還有些暈乎,這幾步走的委實歪扭了些。

陸景軺瞧了愉悅地笑了幾聲,才緩緩起身,也來到桌邊。

林妱已經倒上了酒。

陸景軺垂眸瞧著兩個杯子,一個裡頭是滿滿當當的酒,還有一個,明顯就是茶水。而這杯茶水是給誰的,顯而易見。

他挑眉看她,“你確定自己還能喝?”

“能啊。”林妱此刻大言不慚,“一杯也是喝,兩杯也是喝,方才都喝了一杯了。”

“成。”陸景軺見她有興致,便也不阻攔,只是又重新取過一個杯子,倒滿了酒。他笑盈盈舉起酒杯,“哪有夫人喝酒,我喝茶的道理。”

林妱抿了抿唇,擔憂地問:“真的沒問題嗎?”

“一杯無妨。”陸景軺安撫著她,“我與五皇子同萬尋單獨在一塊兒時,偶爾也會小酌幾杯的,無礙。”

至此,林妱才放下心來。

此時兩人距離極近,在林妱愣神之際,陸景軺已將另一個酒杯交到了她的手中。

兩人相互挽過手,同飲下了這杯交杯合巹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