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的首席、缺少經驗的經理人、剛上任的指揮。

宋玉妍拿著小提琴,嘴角是篤定的笑容,“我在朱莉亞音樂學院當過八年的首席。放心!我不會掉鏈子的!”

雖然這些在她的簡歷上都有寫,但圖寧吉聽到這樣的話語,懸著的心髒多少安定了下來。至少,他的首席是一個經驗豐富的首席。

等樂手吃完飯之後,大家先來到後臺整理形象,等演奏會開始前五分鐘才會陸續上臺。

有人還在校準樂器的音準,有人在靜靜地壓住自己怦怦而動的胸口,有人趁著這段時間去了一次洗手間。

宋玉妍看上去絲毫不慌,檢查著自己琴絃的狀態。其他弦樂的樂手看到她這胸有成竹的表情後,七上八下的心都安定下來。

首席都不慌張,那弦樂部分穩了!

快要上場之前,她從手包裡拿出口紅,對著鏡子勾勒著唇線。

平常能控制好自己手臂上的每一塊肌肉,現在手卻莫名其妙抖了一下,瓷白的臉上多了一道刺目的顏色。她看著鏡子裡面濃鬱的顏色,手上的動作定了定。眼睛裡翻湧起的墨色讓她自己都覺得陌生,莫名地開始有些煩躁。

不知道是因為演奏即將正式開始,還是孔瀏脫離了掌控。

用紙巾收拾好,她重新補上氣墊,口紅也重新勾勒。

再次站在幕布後,宋玉妍深呼吸一口氣,拿著琴帶著微笑上場。

原本一片暗紅的座位,此刻都被聽眾陸續填滿。

韓國的古典音樂普及程度還算不錯,各大財團對會對樂團有資金扶持,也會贈票給顧客。首爾路邊的一個計程車司機,車載都可能放的是貝多芬。

所以等他們開始弦樂校音的時侯,宋玉妍目光所及的右側座位,上座率幾乎是百分百。

當她目光挪到第一排的中間時,看到除了巡演不太願意出遠門的老師含笑看著她時,眼眶不由地有些發熱。

等弦樂所有的樂手都對好音之後,隨著指揮棒兩下迅速揚起下,全奏在定音鼓的加持下一下就把人的目光聚集而來。

雙簧管和絃樂交替響起,電視臺同步的直播中有網友開始疑惑。

「今年的首席好像換了,這一位很穩啊,雖然看起來很年輕。」

「居然讓一個女人來做樂團首席,長這麼好看有什麼用,樂團又不像娛樂圈那樣需要花瓶。」

「樓上的蝻人能不能清醒一點,剛剛的那一串琶音按弦特寫你沒有看到?幹淨利落,你就會盯著別人的臉?」

「人家不化妝又要說女人憑什麼不注意外貌,人家化妝也要說她是花瓶。什麼時候你的嘴能和你的能力匹配上就好了,你行你坐首席那個位置拉。」

「我很喜歡這個首席的風格誒,a大調的小快板弦樂聽起來很悠揚,就連第一部分連線處的顫音聽起來都比去年好。」

臺上的宋玉妍當然不知道,因為一個特寫她居然都上了韓世趨。她作為國立交響樂團出現的第一位女首席,讓她的演奏技術得到了更多的關注。

很多人開始在維基百科搜尋:「國立交響樂團的首席是誰?」並沒有出現宋玉妍的詞條,這讓很多別有心思的人悻悻而歸。

第二部分的圓舞曲是這個曲目最中心的一環,宋玉妍快速淺吸一口氣撥出來。瑩潤的臉上揚起笑容,彷彿提前到來的春光那般明媚。

下一秒歡快、飛揚的弦樂在演奏廳裡面回蕩,第一聲部的小提琴手就像是排練過千萬次那樣一起整齊地運弓。

隨後圓號、雙簧管的聲音立刻接上,情緒推進到一個昂揚的小高潮,這樣帶來的視覺與聽覺上的美感是成指數倍數增加的。

主旋律的動聽簡直快讓聽眾剋制不住想要鼓掌的沖動,幸好觀眾禮儀讓他們硬生生地控制住自己的沖動。

現場演奏的效果和經過電子裝置傳導之後的截然不同,去年也演奏過這首曲子。作為古典音樂發燒友,他們能感受到樂團的明顯進步,有耳朵能聽出來技術上的嚴謹。

宋玉妍並沒有把心思放在臺下的聽眾上,專心致志地做好自己手上的事情。

等最後一部分的波爾卡舞曲結束時,幾乎是最後一個音符剛落下,臺下的掌聲如潮水般響起來。

指揮像是鬆口氣,抹了抹自己額角不存在的汗和首席對視了一眼。開了個好頭,這讓他的心髒更加定了下來。

剩下的上半場曲目從《皇帝進行曲》到《獻給全世界的圓舞曲》,他的指揮拋卻了所謂傳統的德意志嚴謹的風格,指揮棒越發揮舞地靈動起來了。

管絃的聲部愈發明顯,悠揚、富有生氣的旋律不斷回蕩著。就算是最後一首曲目,樂手也依舊沒有絲毫敷衍,依然以飽滿的熱情詮釋著音樂。

「剛剛攝像頭對著臺下一掃,那個是不是帕爾曼?」

「你在做夢吧!帕爾曼不去波士頓的新年音樂會來我們首爾聽?瘋了吧!」

「就是,我還說他旁邊那個是孔瀏呢!你絕對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