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二十五年前,瑪莎.麥克林還只是一個在貧困線上掙紮的洗衣工,一家四口擠在一間狹小的屋子裡,每日為了能夠解決溫飽問題而忙碌。

有一天,她得到一個新工作,給一家人做清潔工作。僱主是一位文字工作者,家住左岸。他們經常會宴請一些知名的作者,記者,藝術家等來家裡做客,也引來了那時的文學愛好者,費南渡.威爾蒙特子爵。

這些人無不打扮的光鮮亮麗,穿著時髦的著裝,穿梭在寬敞明亮的屋子裡,每天高談闊論,不用為生活發愁,年輕的瑪莎好像突然被開啟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她那時心想這不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嗎?

觀察了一段時間後,瑪莎看上了威爾蒙特子爵,他是這群人中身份最高,最單純,最紳士的,也相當於最容易得手的男士了。至於他有沒有妻子或是未婚妻,這並不在瑪莎的考慮範圍內。

老天雖然沒有給瑪莎富足的生活,可是給了她能和她的野心比擬的美貌。她用盡心思,製造了無數次偶遇和英雄救美的畫面,她開始走進年輕的子爵的視線。

又不斷利用他的同情心,和投其所好,兩人“不小心”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堅強的女孩瑪莎表示不願意當一個不名譽的情婦,也不想讓子爵為難,可也捨不得打掉“不小心”得來的孩子。

來來往往了無數個回合,為了不讓可憐無辜的瑪莎被父母強制送到教會接受迫害,子爵終於拋棄了家裡給他訂好的未婚妻,和瑪莎結婚了。

然而,這一行為引得家裡震怒,斷了他的經濟來源,也取消了他的爵位繼承權。他們的存在只會不斷提醒大家,威爾蒙特家族背信棄義。好在他的弟弟頂替他,執行了家裡和瑪蒂爾得.弗洛爾家的婚約,才沒有讓兩家的關系破裂。

揹著對家族的愧疚,費南渡帶著妻子搬到了離巴黎不遠的一個小鎮,那裡沒有人知道他們的過往,不會有人一直議論威爾蒙特家族怎麼怎麼樣,可這完全背離的瑪莎嫁給他的初衷。

費南渡雖然單純,可是不傻,妻子態度大變,他如何能不注意到。慢慢的他也發現了妻子並不是他以為的真善美,之前的一切巧合很可能都是有預謀的。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傷害已經造成,他也沒有臉面請求家人的原諒。

也許是無顏再回去乞求家人的原諒,也許是後悔自己的有眼無珠,哪怕婚後一年不到,兩人之間就冷淡的如同陌生人,費南渡也沒有想過回到曾經的家裡。

也許更像是一種自我懲罰,和對過去的懊悔,在瑪莎無盡的冷嘲熱諷和逼迫中,他只是麻木的工作工作再工作。直到布蘭登十歲那年,他因為過度消耗身體,又或是本人也沒有什麼求生的慾望,在一場高熱後,很快去世了。

藉著這次機會,瑪莎帶著年幼的布蘭登扮演了好一個痛失愛人,可惜自己卻沒有能力撫養遺孤,而不得不求助夫家的可憐母親。

現在的威爾蒙特伯爵信沒信,布蘭登不知道。但是從那以後,他們搬回了巴黎,這座繁華的都市。他們的衣食住行也都有人每月按時支付,甚至他的教育也有人負責。

按照正常人的思維,他們本來是應該感恩戴德的,可是瑪莎不是一般人,布蘭登留著她的血液,受著她無時無刻的“教導”,也不是一般人。

瑪莎一直認為,如果不是費南渡太迂腐,太愚蠢,爵位本該是他們家的,所以威爾蒙特家支付他們的一切花費都是理所當然的,而不該是以施恩者的角度。

親眼見證了同樣出生的兩位子爵,娶了不同的妻子後,截然不同的結局,瑪莎意識到了門第的重要性,覺得自己應該從中吸取教訓。所以一直以來,她沒有哪一天不耳提面命布蘭登,一定要,並且必須娶貴女,這是他們改換門庭的唯一希望。

布蘭登對她的這項提議沒有異議,他所不能接受的是她過度的掌控欲,和刻薄嫉妒的嘴臉。所以,他會不受控制的故意做一些瑪莎極力反對的事,比如和露絲的短暫關系,這算是他對瑪莎的一種無聲抗議。

當然,他是不可能對這種女人有感情的。哪怕沒有從事同一種職業,但是這些女人和瑪莎太像了。都是一些一心想走捷徑,總想著不勞而獲,靠男人實現階級跨越的女人。這些人為了自己的目的,能無所不用其極,甚至願意出賣身體,乃至靈魂。

哪怕自己也並不高貴,可他瞧不起這種人,自然不可能真心願意與之為伍,他更不可能犯他愚蠢的父親已經犯過一次的錯。

有時候他甚至想如果當初死的是瑪莎多好,她汙濁的血統自然也會隨之而去。沒有瑪莎,他可憐的父親也許能回歸家庭,連帶著他的生活也會好很多。他也許能像路易一樣隨心的活著,而不用自己努力奮鬥,成天勾心鬥角。